第 11 章 手中之剑

    清水厌生习惯性地愣起神，情不自禁地攥起拳头，长而尖锐的指甲无知无觉地扣进掌心，划破皮肉，粘稠的鲜血顺着掌心流下。
    滴答
    织田作之助鼻间萦绕了淡淡的血腥味，他不由四处张望了一下，眸子最终落在少年脚边那一小滩血迹上面。
    “诶？怎么搞的？”男人蹙着眉想要检查一下他还在流着血的手。
    清水厌生连忙后退一步，那只手攥的越来越紧，僵硬地往背后放，“没事……”
    手掌心迟钝的灼痛终于泛了起来，他只是隔着刘海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嘱咐的男人。
    所以……
    受一点小伤，也会被人关心吗？
    那是不是……只要多受一点伤……
    “嗯？在听吗清水？快去医务室，你的手还在流血。”织田作之助还是不太放心地看着他，那双沉稳敦厚的蓝色眸子沾染着严肃，“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清水厌生跌跌撞撞向门口走出去，“不用……”
    少年磕磕绊绊的模样落在自带老父亲滤镜的织田作之助眼里就是青春期少年或多或少会有的一些自尊心在作祟，嘛，大概是伤口有些疼不希望被别人发现。
    不过……为什么会受伤呢？
    织田作之助疑惑地拿起拖把清理血迹，但是他并没有多想，很快就开始考虑下午做哪种咖喱饭比较好。
    唔，今天就少放些辣椒吧，太宰和安吾好像也要来。
    *
    “咦？清水？是受了什么伤吗？”医务室的人员对于这个十分乖巧的新人很有好感，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武力值究竟有多高。
    清水厌生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沉默地拿起了绷带和酒精，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打扰任何一个人，安静地令人心惊。
    “厌生君，真是巧啊。”太宰治笑嘻嘻地从帘子后面走进厅堂，其他正在包扎伤口的受伤成员都纷纷打了招呼。
    少年也抬头低声应了一句，“太宰大人。”
    似乎闲的没事做，一只眼睛被绷带缠得牢牢的卷发少年趴在桌子上托着腮看他熟练的消毒包扎，明明看着就疼的模样，却依旧安静的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般。
    “痛吗？”他恶意满满地盯着那只缠了薄薄一层绷带还渗着血的手，真是，异常显眼。
    少年摇摇头，接着缠上第二层绷带，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冷漠，又加上一句，“不会。”
    清水厌生看着身旁前几天刚见过的少年身上又多出了几处伤口，也轻轻皱了皱眉，继而安静地缠着绷带。
    太宰治没在说话，同他一起在角落里沉默，看着他包扎好手，慢慢整理剩下的绷带，丝毫没有再次搭理自己的意思。
    “我马上回来。”
    他无声地捂住眼睛，一点都不好玩，难得有些气愤，为什么这么平淡……真是无趣，深邃空洞的眸子泛起波澜。
    在少年转身去还绷带与酒精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五分钟，太宰治靠着冰冷的墙，嘴角勾起。
    或许别人已经走了，但是他猜测，清水厌生，一定还会回来。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太宰治突然不想让他回来了，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要回来，未免太过虚伪了。
    无趣，他恶劣地戳了戳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止有出任务受的伤，还有他跳河的时候被礁石刮伤的，被碎石打伤的。
    很痛，痛的快要死掉了，可他还是没有死。
    像一个无知无觉生活在混沌之中的怪物。
    “抱歉，久等了。”
    太宰治怔了一下，接着带起了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的笑容，看上去可爱天真，他将目光放在少年捧着的一大堆东西上，笑眯眯地侧头看他，“厌生君是来帮我的嘛。”
    清水厌生没说话，过了很久，直到太宰治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无所事事闭目养神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紧紧贴在他的眼皮上，带起令人想要蹙眉目寒意时，耳边响起了嘶哑低沉的声音。
    他说，“太宰大人，笑得很悲伤，请不要再笑了。”
    带着蜷缩的温柔，不容拒绝地说道。
    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太宰治心跳地很快，沉重的跳动着，他拍开清水厌生的手，几乎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真是过分，清水君是站在什么角度来否定我的呢？明明……自己连笑都不会。”他撑着墙壁，像是掩饰一般艰难地发出声音，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恶意。
    清水厌生蹲在地上，细细挑选好碘酒和消过毒的绷带以及膏药，放在纸袋里，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太宰治连骂都算不上的话语比起曾经恶毒咒骂他的人差远了。
    这样想着，少年抿抿唇，把收拾好的东西塞进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太宰治手里，“太宰大人，我先走了。”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是个怪物，
    怪物怎么会笑呢。
    没有人会在意怪物。
    少年高挑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很高，也过分瘦弱。
    太宰治慢慢平复了呼吸与心跳，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沉甸甸的纸袋，几乎所有都是对伤口愈合有极大帮助的药剂，然而刚开始清水厌生不过是随手拿了一瓶酒精和绷带罢了。
    不行的，太宰治，他这么想着，把纸袋往怀里塞了塞。
    *
    最近的横滨还算是和谐，以至于清水厌生很久没有再上场了，森鸥外本着能用则用的心理，将一些任务交给他来完成。
    任重道远的黑发少年总是一声不吭地拿到任务，做到最完美，完美到森鸥外都觉得自己太过于大材小用。
    直到他发现每次来接任务的少年身上伤口越来越多，绷带甚至隐隐比太宰缠的还多。
    男人深呼一口气，鸽子血宝石般的眸子直视低着头少年，“厌生君，完全没必要勉强自己的。”
    清水厌生猛然抬头，低声嗫嚅，“并不勉强，我可以……”
    他顿了顿，接着坚定地说，“我可以成为森先生手中，最锋利的剑……。”
    森鸥外对于他的说法很是受用，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心是最不可测的，而且，清水厌生的牵挂太多了。
    最终，坐在最上面，笑眯眯的首领歪了歪头，“是吗？那么，拭目以待，我最锋利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