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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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跨星际的会谈依旧在继续，双方气氛陷入暂时的胶着。
    对于墨宇提出的问题，包括更多两星之间存在的问题，本星方面在之前的议会中都有提到。
    时屿的意见是，这些问题会产生，本星确有责任，但不是单方面的全部责任，不过在这件事情的解决上，本星愿意作出让步，将自己摆在一个略低的位置接受远寒星提出的一些合理意见，比如为远寒星中愿意转移到本星居住的居民提供住所和就业机会，给予他们和本星民众同样的身份卡和基础设施服务；开放本星对于远寒星的交通网，两星居民可以正常往来移居或旅游。一旦决议签署，两星民众将亲成一家，没有什么种族、地域、异能的差异，全民平等自由地生活在两星、甚至未来更多新居地外星之中。
    墨宇若有所思：“关于政权的问题呢？”
    时屿：“我们同意共治，不过基于人口基数等因素，本星依旧由联盟主导，远寒星同理、由你们进行主导，不过双方政权要互通，在两星各自享有一定程度上的话语权。这类似于是一种新联盟，建立在两星友好往来基础上。”小說中文網
    墨宇还有话想强调，时屿先他一步道：“墨星主，在本星向远寒星关上大门的同时也是对自己一种封锁，这些年内我们也不曾踏足远寒星，不曾对你们的政治生态造成威胁，远寒星完全由你们主导发展为今天的样子，现状毋庸置疑是好的，而我们的放权使你们的决策更为自由大胆，想必在一点上你方也受益良多。所以，有些双方都存在的问题不必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这样两星未来发展才能更长远，不是么？”
    “巧舌如簧，”墨宇哼笑一声，不禁感慨后生可畏，他顿了顿道，“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给我更为细致的条款承诺，这点应该不难吧，时屿王子。”
    “可以。”时屿说，“联盟需要进一步讨论，半个月，这个期限之后我给你答复。同样地，关于本星未来在远寒星的话语权问题，届时我也希望能得到一个答复。”
    会谈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如若今天的会谈失败，那么又一场战争是免不了的，也许该庆幸墨宇适时醒了过来……
    以他们最初对墨宙此人的了解，这次会话被预判为90%可能性以上会失败。
    战备军队都已经就位了，好在派不上用场。
    这对本星和远寒星来说都是好事。
    *
    回到尉庭。
    今天的会话被反复复盘研究，这对之后的细节商讨会议有重要参考价值。
    最近时屿大多数时间都在尉庭办公，一直到深夜。
    夜晚的天空在仿月型人造卫星的烘托下显得明朗，时屿颈椎酸痛，好不容易有片刻闲暇在窗边站一会儿，缓解疲惫。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时屿说。
    进来的是许未安，手里拿着一小叠并不厚的资料，说：“或许你现在有空听我讲点远寒星之外的东西。”
    这些天时屿的大脑里确实全充斥着远寒星、远寒星、远寒星……一点余地也没分给其他任何事。
    “没空。”时屿说，“我需要休息，尉庭长。”
    “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和精力，你听我说就行了。”许未安不由分说地直接把资料递给了他，仗着和时屿王子过硬的交情，这点福利待遇总要有。
    时屿拧了拧鼻梁，接了过来：“行吧，坐下说。”
    这一小叠资料是有关于旧南美事件的，也有关于先前的尉庭案的，许未安掌握尉庭、接了这烫手山芋的目的也在于此——他对父亲姐姐的死没有释怀，一定要得到一个结果。
    这种执念就像是这是他重新燃起生存意志的全部原因一样。
    旧南美事件不是小事，是大案，旧南美警方始终没有放弃对线索的找寻，安森队长专门立案，动用大量警力排查了近十年内所有与阿诺德和瑞兹有过联系的人员。
    另外，专门的技术人员研究了星际网的登录地址，尽量精准到他们的活动范围之内加以排查，由于星际网原始归属于远寒星，在还未与远寒星建交之前，获得内部的网络技术信息很难。
    其实要弄清事情的最好方式是直接向远寒星询问当时的涉事人员，但两星关系目前处在关键时期，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
    而许未安不想等。
    “你看这份资料，”许未安说，“这是阿诺德生前发出的最后一通星际网讯号，但与之前几年内联系的账号都不相同。虽然无法确定，但可以参考。这通讯号的发出地点在墓园附近，接收地点在旧太平洋海域远离岸边上百海里、接近海平面处。新行星世纪由于生态问题严重、异种事件频发，全面取消了各类渔船和用于交通的船只，所以能够在海面行驶的船要么是私自违规建造的船，要么，是军舰。”
    时屿想了想，问：“瑞兹的联系人员中有可疑的吗？”
    许未安：“暂时还没有发现。瑞兹是军队人员，与外界联系相对受限，他们之间的信息传递方式可能更加严谨周密，难以找到漏洞。”
    时屿点点头：“阿诺德的这份线索已经给了我们新的思路。”
    “没错，”许未安说，“我按你说的排查了远寒星入侵期间的联盟官员缺勤情况，总体而言是军队里比较多，大部分是在战乱来临时为了自保而做逃兵，这部分人已经被军方直接撤军籍，另外一些是失踪。”
    “失踪？”
    许未安说：“这次战争中我们的人有伤亡，敌方的炮弹让他们面目全非，近几天内都在进行伤员抢救和死者dna对比。除去已经确认死亡的人员，其余失踪人员的名单和照片已经附上，你可以看看。”
    许未安帮他抽出那几张薄薄的纸。
    如果按照之前的思路，目标范围又进一步缩小了。
    时屿一个一个看了过去，许未安在一旁说：“关于尉庭爆炸案件也有了新的发现，警方排查了所有的高层军用建筑，查到了一处大楼在事发当天有异常。”
    许未安将大楼信息展示给时屿，说：“这是原先专门的地下市场买卖监督管理局的所在地，现在该局搬到了地下市场旁边，这栋大楼暂时空置，由于其设备老化、墙面脱落，联盟有计划将其拆除重建。值得一提的是，大楼的准入系统也因年久失修而发生问题，可以正常刷脸进入却无法显示人员信息。事发当天就有人员进入大楼，据警方排查，其中有一位是回去取东西的地下市监局工作人员，而另一位具体不详。警方对周边范围内所有监控进行了调取，得到了这张照片。”
    时屿接过照片，拍摄角度很偏，从清晰度看，监控安装地点应该也很远，看来周边监控都被破坏了，这更说明了有问题。
    照片里，灰暗的某处空房里，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可以看出他的大致身材，这个人很高，身形修长，脊背笔直。
    时屿又看了看失踪人员名单，眼睛定格在一处——
    联盟军方海军统帅董凌策
    他们见过面，当时在场的还有，贺琤衍。
    这个他一直努力不去想起的名字，终究还是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
    事情仿佛散落的珠串一般重新串联在起来，时屿沉吟片刻：“之前的尉庭长还有更早之前的利波是从哪里抽调上来的？”
    许未安：“联盟海军星防总部。”
    “看来我没有记错，”时屿抬眼看他，“嫌疑人已经出现了。”
    许未安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是说，董凌策？”
    “对，”时屿说，“看你的表情，你认识他？”
    许未安摇头：“不算认识，也没见过面，不过先前看过他的信息。你听说过简策集团吗？”
    时屿“嗯”了声，他当然听说过，许多医用药品和器材都是这个公司生产的。
    许未安：“他是简策集团的大少爷，也是沈博简的哥哥。”
    “沈博简的哥哥？”时屿皱了皱眉，“亲生的？”
    许未安：“同父异母。董凌策传闻是简策集团董事长沈棋的私生子，一直不愿意承认他有这么个父亲，直到八年前。当时董凌策是联盟海军少校，沈棋将他迎回来算得上是光耀门楣，同时董凌策依附着他父亲财力和势力的支持，也逐渐爬上了更高的位置。现在在海军陆战队中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这样的地位还玩失踪就更加可疑了，况且他还和贺琤衍有牵扯。
    而且八年前这个时间点……
    时屿追问：“董凌策回到沈家还有别的原因吗？如果只是单纯想依附他的父亲，简策集团是百年家业，为什么先前不看重这一点？”
    “也许是之前他只是普通的军官，还不需要家族势力来帮助自己，”许未安说，“至于其余的内部原因我也不清楚了。”
    “派人在全球范围内寻找董凌策，”时屿说，“另外安排一下，我要见沈棋。在此之前，我先去见见我们的战俘，或许他们那里有更直接的信息。”
    两星会谈之后，大部分的远寒星护卫队人员都被释放出来，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能被称之为战俘的只有那些先前背叛本星的卧底。
    显然远寒星只是把他们作为冰冷的工具，到现在根本不在意本星如何处置他们，要杀要剐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毕竟这就是叛徒应有的下场，他们也无权过问本星的处置方式。
    *
    第二天的正午。
    铂都地下监.狱。
    外面阳光甚好，地下却像不见天日，时屿走进这里，就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闷得发慌。
    监.狱长正在进行审讯，旧时传统的审讯方式已经被淘汰，新型的方式通过先进的情景模拟技术，连上罪.犯的脑神经，让他像进入噩梦般的陷入刀山火海、虫山尸海，或是最阴暗可怖的密闭空间，他会呓语，在类似催眠的情况下，极度恐慌地将一切从实招来。
    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受不了这样强烈的精神折磨，这在某种意义上比直接来一刀更加让人无法忍受。
    他们审讯的战俘里，很遗憾，几乎所有人都表示，只知道有人给他们指示，但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是什么人。
    “知道的人估计都死了吧。”一个战俘这么说。
    只剩一个贺琤衍……
    他一定知道所有的事，毕竟他也可以称得上是“伟大的主谋”之一了。
    “审讯过吗？”时屿问，仿佛连名字也不愿意提及。
    “审讯过了，”监.狱长说，“不过好像所有的方法都对他没用。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像是冰冷的、失去了思维和精神，饭和水都靠强喂。”
    短暂的沉默过后，时屿说：“我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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