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65

    65
    贺琤衍没有想到邵域会主动带他去联盟的星宫。
    太空屏蔽网、航空监控器、军事权限网……这些经过周密部署都有办法控制，唯独星宫里的紧急兵力调动系统很难获得。
    即使是在王宫里从事多年服务工作的眼线，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经过“6.13”事件后，安排在各地的紧急兵力都是精英部队，不同于正常的现役军人，隐蔽性极高。
    像拥有贺琤衍这种权限的人员，也只是知道部分部署区域而已。
    此次如果能跟着邵域顺利进入星宫，那么想必不缺机会探入独属星主的内部网，获得机密。
    机会仅此一次，很难把握。
    贺琤衍有邵域跟着，几乎没有独处机会。
    再者，星宫内守卫森严，带旁人进去的可能性不大。
    董凌策在电话那头静静听着，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人帮你。”
    至于具体怎么帮，董凌策并没有说清楚，只轻飘飘一句让他见机行事。
    次日。
    贺琤衍一身正式的西装，跟随着邵域过了安检，进入星宫内部。
    其实宫内的装修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奢华夸张，相比之下，显得干净、简朴。
    沙发、桌椅、地毯、盆栽……没什么多余的摆件，触目可及的都是数得过来的东西。
    两人喝了好一会儿茶，仆人正欲给他们添第三杯茶时，时岑姗姗来迟。
    他穿着随意，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泰然，却无半分笑意，给人平添一份压迫感。
    而事实上，他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贺琤衍的个人情况，不在意答案，就像场面话。
    邵域一时间不知道父亲把人叫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早上他还忧心忡忡地拉着贺琤衍的手，试图让对方别紧张。
    现在看来，时岑仿佛只是把贺琤衍当成一个下面举荐上来的优秀干部。
    无需多审，看看简历就给提拔的那种。
    “看得出来，你对工作很上心，能把握这么多细节可不容易。”时岑好不容易夸了一句贺琤衍，脸上却依旧没带笑意。
    他会说场面话，却不会为了缓和场面气氛而微笑，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只要没有想要达成的目标，就可以不用讨好任何人。
    “在其位，谋其政，事情做好是义务，做坏要问责，上心是应该的。”贺琤衍说。
    贺琤衍也是个通透人，因为被洪流推动着做太多事，所以对很多事没有所谓了。
    他和时岑在某些方面还算相似，有聊得来的地方。
    虽然如此，邵域仍是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没有聊到一些预想中的情感话题，几人上了饭桌，一并吃饭。
    星宫里的专用厨师做的菜，相对让人放心。
    饭后，时岑带他们去私人茶室饮茶。
    贺琤衍状似随意地扫视了一遍四周，这里不是普通的茶室，蝉翼般透明的隔断物对面，正是时岑的办公室，难怪需要瞳孔识别才能进入。
    这也就表明了，里面那台电光脑上，很有可能有他想要的东西。
    目光收回，面前已经多了一小盏浓香的茶，茶水色泽红亮饱满，袅袅的水雾缭绕着升腾而上。
    时岑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尝尝：“试试看。”
    贺琤衍几乎是刚喝下一口，就忽地很急切地想跑厕所。
    碍于礼节，他忍了几分钟还是起身鞠躬暂时失陪。
    邵域头一次见贺琤衍有这种失礼的时候，审视意味地看了看茶，再盯时岑：“这里面放东西了？”
    时岑悠悠地喝了口茶：“小子，这茶你又不是没喝过，问这话。”
    话说着，邵域也感到小腹隐隐作痛，不知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之他也去了厕所。
    与此同时，贺琤衍从厕所出来时，有个人正在洗手台洗手。
    他本想等对方洗完手再洗，但对方挪开了一点距离，让出了洗手池，原地甩了甩手。
    贺琤衍没多想，走上前去，刚打开水龙头，身侧的人忽地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微小的零件滑进了贺琤衍的西服口袋里。
    两人对视一眼，贺琤衍会意，转身离去，刚好碰到邵域。
    邵域看起来也很急，捏了捏他的手，看到后面那人，喊了声：“厨师长。”
    对方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所以不是茶水的问题，贺琤衍想，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饮食偶尔出错也顶多挨一顿批，或是严重点，解除职务，但对于任务来说，这些是值得的、微不足道的小牺牲。
    贺琤衍的手随意地插.进口袋里，那是一枚极薄的芯片，能够做到和数据传输端口完全贴合，小小一片能够达到和u盘同样的效果，关键是即使贴在端口后没有取下来的时间，也不会影响正常使用，也就是不会被人发现。
    这都属于是远寒星内最顶尖的技术了，没有泄露到本星的可能性，更加稳妥安全。
    不过如果在星宫之前随身携带，还是不乏被机器扫描到的可能性。
    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最好，至于厨师长是如何蛰伏数年，将这种东西安全保存的，这也许是他近半生的时光里一直在做的事——
    默默无闻地为一次任务奉献半生。
    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贺琤衍回到茶室的时候，里面没人，门口只有一个时岑的贴身保镖，保镖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器，像在示意什么。
    贺琤衍看了过去，监控器没有亮光，想必被暂时关掉了。
    时岑不在，也许是被同样的原因支走，但很快就会回来，动作要快。
    开弓没有回头箭。
    贺琤衍受过专业训练，动作果断、快速、一丝不苟。
    芯片贴合在接口的内部，只要之后电光脑启动、密码输入，所有数据瞬时间远程传输到远寒星，其他的事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保镖在门口守着，但时岑进来的时候，贺琤衍还没来得及坐回原位。
    余光瞟到对方走进来时，他身体自然地微躬，顺势给三个茶盏都倒了新茶。
    他抬眸，看到时岑罕见地笑了笑，手里的手机转了一圈，说：“事务多，接了个电话，你还好吧。”
    贺琤衍：“没事，星主。”
    时岑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还是中午的饭菜不合胃口，寒凉的食物太多了。”
    中午的凉性食物是有，但贺琤衍没怎么吃，时岑应该是看着的。
    贺琤衍稍加回想，时岑中午其实基本没动筷，说是上了年纪的人胃口不太好。
    应该没有被发现什么端倪，贺琤衍心里这么想着，额角却还是渗出了冷汗。
    计划仓促，但并不完美，甚至还有些铤而走险的意思，以至于做完一切他就想逃离这里。
    幸好邵域回来得快，见气氛冷住了，也怕时岑多说什么，借口还有事就带着贺琤衍先走了。
    他们走后，时岑依旧静静地坐在原位置喝茶，保镖也沉默地站着。
    良久，时岑起身。
    透过薄薄的隔断，保镖看见他启动了电光脑，时岑平时没有午后处理事务的习惯，他注重午睡。
    但不管怎样，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了，万事俱备。
    *
    回去路上，邵域的右眼皮狂跳不止，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揉了揉眼睛，道：“我还以为父亲会为难你，还好没有。”
    “为难也没事，人之常情。”贺琤衍说。
    邵域看他一眼：“有心事？”
    沉默了一会儿，贺琤衍说：“现在我和你不算公开，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公开，有多少人会反对。这关系到政局，不是简单的你我两个人之间的事。”
    空气在这句话后短暂凝固。
    车辆平稳开着，邵域盯着前方路况，眉峰却是隆起的。
    “你在退缩，贺琤衍。”他说。
    少有的凌厉语气，让人听着心脏会不受控制地疼一下。
    贺琤衍眼眸微垂：“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得考虑。”
    邵域：“我有考虑，我的态度、我现在在做的事，都没有退路可言。事业上义无反顾，在爱你这件事上，也绝不会妥协。你呢？你会后退吗？”
    贺琤衍没说话。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感情这方面，别说后退，他从未主动前进过，身前是邵域拉着他，身后是一走了之的万丈深渊。
    他不像邵域，他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利，他的一生就是无数次妥协和顺从的堆砌品。
    两人极少有冲突，这次算得上是一次冷战。
    晚上贺琤衍也没有回来，邵域知道他在军部忙，但仍旧气闷，只能撸狐狸。
    狐狸上不了桌面，他把荧惑抱起来搁在一边，处理公务，键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小狐狸就默默地看着，乖得很。
    后半夜，房门被打开。
    身边少了个人，邵域一直没睡着，时间越晚他越清醒。
    但贺琤衍进来的时候，他还是选择装睡。
    装睡不过两分钟，西装外套被扔在地上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微烫的躯体贴了过来。
    闻到味道，邵域一睁眼，皱眉：“你喝酒了？”
    印象里的贺琤衍虽然会抽烟，但没喝过酒，这次是例外。
    贺琤衍显然是醉了，闭着眼，邵域侧身开了灯，看到他脸上的两块红晕，嘴唇润得像吸饱了露水的花瓣，实质上吸饱的是酒精。
    “酒鬼。”邵域叹了一声，带他去洗澡。
    衬衫西裤都还没脱，纯白衬衫上的红酒痕迹很明显，细闻还有白酒的浓烈味道，摆明了是不醉不罢休。
    贺琤衍喝醉，邵域更多的是内疚。
    浴缸放满热水，贺琤衍脱了西裤坐在里面，邵域给他洗头，雪白的泡沫顺着肌肤纹理下滑。
    邵域按摩手法很舒服，贺琤衍微仰起头，嘴唇微张，露出里面粉嫩的舌尖，看起来像被撸得舒服了的小猫咪。
    画面和谐得像静止了一般，良久，邵域说：“对不起，是我说话重了。”
    贺琤衍半阖着眼玩泡沫，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邵域接着说：“有些事情我不该用要求自己的方式来要求你，你本该是自由的，现在被我牵绊，多点时间考虑也没关系。但我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不要考虑放弃这段感情，我会成长，会变得很好，不会让你受欺负，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只在意你。”尛說Φ紋網
    其实在浴缸里坐了一会儿后，贺琤衍酒醒了一些，虽然还是头昏脑胀，但具备基本的判断能力。
    邵域在难过，在自责。
    他本不需要这样，他本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在星宫时，贺琤衍其实不紧张，他希望时岑说出阻止他们在一起的话，让他们之间的过往成为一场梦。
    这样也许谁也不会辜负谁，没有人会伤心难过。
    他说让邵域考虑，也是这个意思。
    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忘掉会更好。
    他不知道的是，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薄情。
    进入一个人的世界，来了又走这种事，只有他做得出来。
    邵域帮他洗掉头上的泡沫，察觉到他的脑袋越来越下垂，侧身抹掉他睫毛上的水珠，温柔道：“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乖乖。”
    两双清凌凌的眼睛对视着，贺琤衍有时候觉得对方是真的干净、纤尘不染，让人想不断地靠近依偎。
    邵域被他直勾勾地盯着，仿佛要被对方的眼神吸进去。
    这样的眼神。
    贺琤衍是真的很喜欢他，他想。
    邵域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对方的唇角，一触即分，贺琤衍抬起湿漉漉的手，再次把他勾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贺琤衍反应过来似的及时收回了手，但邵域不会这么饶了他，直接热烈地吻了上去，让对方避无可避。
    衬衫被扯开，纽扣滑落，露出大片雪色的肌肤。
    不多时。
    洁白的雪面上像绽开朵朵红梅，水花四溅……
    “贺琤衍……”情到深处，大脑一片空白，只喊得出这声名字，暗哑低沉。
    天光微亮，耳侧传来轻轻的呼吸声，贺琤衍已经完全醒了酒，睁眼看着天花板，大腿内侧火辣辣一片。
    身体已经完全洗净，但闭上眼，就能想到浴缸里，他低着头看到的对方的手部动作，脸侧又红了一片。
    最后一次放纵，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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