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不等式」

    虽然少女心下跟个日产万字的打字机一样嘀嘀咕咕，对面的野良猫太宰治也明显装了一肚子的毛线团团，但两人都没想到楼下的一干人等不仅没闲着，还拿他们搞直播，组织起了内部团建。
    太宰治没有正面回答是否对“太宰干部”这个称呼不满，只是起身抖落了一下，拍开手上沾的毛毛走向少女。
    “你故意提起港口mafia，是在害怕我吗？”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这里可是我的房间！”
    真夜的视线落在被这个走路带风的男人刮上半空的毛绒绒上，脸色彻底臭了起来。
    少女一步跨出堵到太宰治面前，被迫卡停脚步的男人惊讶地眨眨眼。两人忍耐着互相都想逃离的生理不适距离，保持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放轻的十厘米，面面相觑。
    少女的怒火才刚点燃，虽然有意识地略过了自身反应，却没有遗漏半分太宰治的异常。
    是表情吗？不是。
    那是动作吗？是也不是。
    情绪？不全是。
    他忍耐的态度，钉在原地的脚步，选择直视她的举动……这些条件全部凑在一起，才形成了现在带给她的违和感。
    「他这是什么反应？就算接近得突然了些，千分之一，不，亿分之一的可能出现了什么失误。吃亏的也绝对是我这边，怎么也轮不到他……紧张……」
    少女近乎瞬时得出了结论。却未曾想，一个人要有多熟悉太宰治，才能从他无规律的行动中察觉违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或许比她之前想象的几个月要更长、更久……
    「糟糕，重大发现！话说，如果不是这次突然拉近距离，他是不是打算把这个条件一直隐藏下去！说起来他之前也有多次主动接触我——故意麻痹。」
    少女的金色瞳孔像是被调节错误的水温冰到了那样急缩起来。
    仅是微不可察的细微变化，在双方互相黏着的对视下也如同放大了千百倍。
    和少女一样，太宰也没有错过她的任何反应。
    「难道还是晚了一步，她想起来了？不对。现在还没动手打我，应该还没想起来。」
    「-笨蛋笨蛋笨蛋！我这个笨蛋！重大失误！以前的我到底有多想不开才会要求他这种情况下不准避开！
    -就这？我的记忆这么不值钱吗？！
    -好像……随随便便就能倒带回卷的记忆是挺不值钱的……
    -不不不，应该还有其他条件和限制，真夜你要冷静思考。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快给我滚出去！你这只野良猫给我有点寄住别人家里的自觉！”
    少女说着抬起手，一把扯住男人的领带，拽着他就往门口走去。
    “嗨嗨……”
    太宰治被拽得一个踉跄。
    「这种动作……梦里学的？」
    楼下某个男人在一堆咒灵敢怒不敢言的情势下占据着最佳观影位置，大喇喇看着直播吹起一声口哨。
    「看戏.jpg」
    咒灵们：楼上楼下，都是要我们现在开始酸吗？「恰柠檬.jpg」
    “没钱就算了，还到处搞破坏！”
    “那条进口的高级长羊毛地毯我很中意的！你薅秃这么大一块是要把毛带回去搓绳自杀吗！”
    少女用着和往常不同的2倍语速吧嘚er吧嘚er地抱怨着。
    热衷于观察这番变化的太宰治索性就着领带上传来的拉力，压低了上身。看到少女生气鼓起的包子脸，没忍住小小地笑出了声。
    “啪”，迎面一掌。
    太宰治不闪不避，脑袋像颗篮球一样被真夜死死扣住。
    “话——说！港口mafia那边能不能报销一下！这可是我的私人财产！”
    男人没想到少女的怒气值居然点在了被薅秃的地毯上，两手并用地抠开面上像钳子一样夹得他生疼的手，首先把自己最欠的那张嘴抢救了出来。
    被撬动手掌的少女顺势施了些力，把那张讨厌的脸推开。
    “……报销？恐怕不行。”
    太宰治张嘴揉揉僵硬的脸，口齿含混。
    “真夜酱不知道吧，森先生可抠门了。话说为什么要生气这个？钱什么的，你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一条羊毛地毯……”
    少女额头青筋直跳，才刚打开一道缝的房门“嘭”一声又给合上了。
    先一步滑出门，结果像被体.罚一样关在外面的咒灵转动豆豆眼，对着紧闭的房门拧出了巨大的问号。
    果冻：「o.o？.jpg」
    银发咒灵：发什么呆！还不快滚进去！
    门内……
    少女手掌一翻，拽动领带把男人扯到身前，按着胸口压上房门，手心传来平稳的鼓动。
    “太宰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真不爽！这种毛毛躁躁的感觉。」
    男人平稳的心跳毫无变化，只是本人短暂地沉默了一秒……
    没等他给出更多的反应，真夜额头的青筋就彻底3d化跳了出来。
    “别给我说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没错，很明显我们当时应该相处了相当一段时间。刚才实验的间接接触也没问题，只是他唯独表现得有些抵触来自我这边的直接接触。」
    太宰治两指捏着领带往外抽抽，不意外被死拽着的少女瞪了一眼，这才歪过脑袋露出个笑来。
    “忘记什么？”
    「好像，他在戒备我……或许以前的“我”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在[束缚]中加入了这种条件。如果再放任他这么下去的话，大概接下去就无法维持合作关系了。」
    “啧！”
    真夜捏着人下巴一拧，“帮助”太宰治摆直了脑袋，口中恶狠狠地咬字拖起长音。
    “我、的——天花板！你这家伙的破坏力明显用错地方了吧！”
    「是了，以前的“我”应该还没办法，或者是没有时间去解决这个矛盾。正因为太宰单方面的态度变化，所以“我”才顺便借用了[束缚]框架下的潜在规则。接下来，就是现在的我的工作了是吗？还真是会打算啊，以前的“我”。」
    “咒灵不是都修好了吗！完全、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太宰治还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样子，反手在少女脑门上弹出一记大力的脑瓜蹦儿，趁人龇牙咧嘴的时候，拉门闪身滑溜而出。他撑着栏杆翻身跃起，一勾一拉就轻盈地荡进了下层走廊。
    “那也是我手下咒灵的功劳，和你做出的毁灭性破坏根本不可能抵消！”
    真夜反论的声音随着两人距离拉近而逐渐清晰。先前分心多虑的少女捂着额头追上走廊，从楼上俯身看下去……
    对上一双盛满晃动月光的鸢色笑眼，正是仰头看来的太宰治。
    空中荡起一层雪浪，少女转头望向头顶……
    没错，还是那盏漂亮到刺眼的巨型水晶灯。
    「朔夜哥哥！救命！太宰他眼里怎么会有光！是错觉吧！」
    真夜看回去……
    只一转头的功夫，楼下男人就变了个样，向外挂出半边身子，用上两只手摆出了超高难度的鬼脸。
    “略——臭真夜、小气的女人、石头一样顽固！那这么说的话，天花板本来就是你手下咒灵破坏的，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嘛～我只是偶·然看到那里有洞，又碰·巧离餐厅很近，还刚·好想吃点东西而已！”
    太宰治竖起食指，跟着话语一字一顿地左右摆动。
    “只、是、这、样——”
    说完故意手指点唇，再度歪过脑袋。“呐！”
    一阵恶寒窜起，真夜浑身的汗毛都蜷缩起来集体抗议。吐槽的话想也不想得脱口而出……
    “呐什么呐！不要摆出那副最近大火的少女偶像招牌动作啊！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后进偶像吗？自我认知是不是有问题！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萌混过关，那些都是美少女特权，你完全不在受理范围内哒！笨——蛋！”
    少女呲着牙花搓动手臂尝试回温，对着太宰治的脸色却比之前稍有和缓。
    “啊？那你就是恶性敲诈！”
    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提前向下逃窜。..
    少女果然提步追了上来，誓要给他一个教训。不料却晚了一步，丢失了对方的身影。
    真夜当机立断，改成了计划b！她趴到栏杆上对着楼下放狠话。
    “太宰治你这个恶役，你活该长命百岁！”
    躲在角落的太宰治探出脑袋忿忿不平。
    “真夜！好恶毒的女人！”
    “啊！出现了！”
    真夜搓搓手正要抓人，一楼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真夜，过来。”
    伏黑甚尔自然地招招手，指使着真夜。
    “甚尔叔叔，怎么了？”
    真夜立刻止住胡闹，学着太宰治抄起近路，从栏杆一跃而下，踩着尾音稳稳落地。
    少女接过伏黑甚尔起身递来的手机，抬脚翻过沙发背，坐到男人收起长腿空出的位子上。
    开屏入眼就看到本·金·亏·负·两千万的真夜，此刻已经随着飞走的本金彻底遗忘了还在楼上猫猫祟祟的太宰治。
    熟练得再借来一笔债务，准备大干一场的少女靠上沙发，脖子后硌到了满是肌肉的邦儿硬手臂。毫不客气地搬动一下，少女摆了个更方便自己倚靠的动作重新靠上。
    “啊～甚尔对赚钱真是完全不会腻呢。”
    “啰嗦，臭小鬼知道怎么做吧。”
    “嗨嗨～谨遵指令。”
    伏黑甚尔转头，和二楼抱着栏杆的黑猫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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