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家人」上

    遭逢巨变后的真夜再遇甚尔，童年记忆中甘美的部分瞬间涌上，少女心甘情愿地跌入这罐危险的蜜糖之中。
    直到伏黑甚尔放开她的手。
    男人离开的短暂时间，让少女竭力伪装平和的心绪再度浮空而起，飘飘忽忽。
    伏黑甚尔回来时，又慌乱坠落到悬崖的独索上，左摇右晃。
    动摇不安的心绪裹携着过去的记忆，今夜纷至沓来，拜访真夜自十五夜后再未安宁过的梦境。
    …………
    又是一个无聊的夏日，夏树苍翠，蝉鸣嘈杂……
    养父母们依旧用着自以为掩饰完好的恐惧眼神看着我们。颤抖着手端上来的是食不知味的餐饭和洒满托盘的清水……
    我知道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这件事……
    养父母眼里的恐惧日复一日的累积，就连单纯的表面掩饰也做不好。
    什么嘛，原来哥哥也早就知道了。
    没关系的，朔夜哥哥。我不害怕，别担心我。
    自从成为怪物以来……
    父母什么的，早就已经不需要了。
    一起去寻找吧——「新的家人」。
    强大的、不会畏惧我们的存在。
    …………
    两个小家伙蹲在花坛后，探头探脑地叠在一起，像根上白下黑的团子串串一样。白团子熟稔得蹭蹭黑团子，偷看院子里吵闹的几个大人。
    “哥哥，那边怎么了？”
    朔夜沉稳得保持着姿势，撑住头顶好动的妹妹。
    “那是禅院家的人。禅院家以咒术实力为尊，那个大叔没有咒力，被嘲笑了。”
    “那边看起来结束了。啊，大叔看过来了哟～朔夜哥哥。”
    朔夜感受到头顶的妹妹歪过脑袋的动作，脑内自动补完了那可爱的表情。被想象图萌了一脸的笨蛋哥哥捂着嘴涨红了脸，努力稳住声音。
    “嗯。完全没有咒力，也就是说，他是传闻中的天与咒缚。被强化后的五感就算维持这个距离也能听到我们的谈话。真强啊……这个程度的话一定可以的吧。”
    “笨——蛋哥哥！我们还没问他吧。别这么早就期待起来呀……”
    被真夜拽了下头发，朔夜握住妹妹捣蛋的手站起身，两人迎向正面走来的男人。
    “是啊，但他是我调查过后，目前为止最合适的人选了。抓紧时间，如果被发现偷溜出来，接下去又要被禁足了。”
    “哥哥你怕了吗？”
    妹妹真夜率先仰头抬起白绒绒的脑袋，望着走到近前的高大男人。朔夜紧跟着抬起头。
    “我可是哥哥，怎么可能会害怕。只是那样的话，之后就不方便出来见面了。”..
    被两双金瞳盯着的男人木着张脸，心里暗暗吃惊。
    「分明只是两个小鬼，从他们的表情上却根本读不出内心的想法。虽然性格大不相同，但是眼神却都同样潜伏在黑暗里。」
    禅院甚尔站定，一手捏住一个小萝卜头提起来。
    「这两个兔崽子怎么看都不像有好事找我，不然丢出去算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用手抓住男人的手臂，把自己挂在上面，顺便减轻脖子的负担。
    禅院甚尔：感觉像提了两个水桶，还是不对称的那种。
    朔夜：他是不是想把我们带走，做我们的爸爸！热烈欢迎！
    真夜：啊，是命运的邂逅抓紧了我的天灵盖！新爸爸下手轻一点啊，脑阔紧！
    “刚才开始你们两个小鬼就说个不停。没人教过你们不要背后说人闲话吗？”
    禅院甚尔提着两个挂在手上的“水桶”晃了晃。
    朔夜抱紧了男人的手臂，防止被扔出去。
    “你生气了？”
    「开玩笑的吧，这么小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们随心所欲地说了那么久，就是故意要我听到的吧。两个小鬼找我有什么事？想玩的话去找别人玩。”
    男人说着松手一甩。黑白团子顺势落地，咕噜噜地在地上滚过一圈。
    黑团子朔夜呸呸掉落进嘴里的灰尘，用手蹭蹭脸，直背挺身得抬起头。
    “不是玩！臭大叔，你倒是听人讲话啊。”
    另一个白团子一声不吭地滚回男人脚边，抱着长腿就往上爬，被禅院甚尔握着脑袋重新控制起来。
    真夜毫不气馁，动不了手就动嘴。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五条真夜！那是我的哥哥，五条朔夜！”
    禅院甚尔把真夜从腿上扯开，甩进张开双臂焦急等着接手的朔夜怀里。
    “哦？你们两应该就是五条家看管起来的怪物兄妹吧。不过实际见到以后，再对比六眼……五条家看管你们实在是小题大做。”
    朔夜稳稳地接住妹妹，但好动的真夜下一秒又窜出怀里，直扑禅院甚尔。
    “是啊，那群家伙全是些小题大做的地沟老鼠，靠着谨小慎微的团体行动才勉强苟活下来。”
    小小的少年将双手背到身后，一根根缓缓收紧了手指。阴郁的金瞳在妹妹转头时，又瞬间光彩满溢。其变化之快，连禅院甚尔都看得一时无语。
    “果然我没看错，大叔和别的家伙不一样。”
    重新黏上禅院甚尔的白团子像是得到了新玩具一样，不断得对着男人上下其手到处摸摸。
    “呐呐呐～禅院家大叔。我可以摸摸你吗？”
    “你已经摸很久了，现在才问？……”
    扔出去还会重新扒回来的这只白团子，实在是过分粘人。禅院甚尔不禁想起现在家里只会哇哇乱哭的惠，如果他长大了也这么粘人怎么办？
    还有这个叫朔夜的小鬼，性格也没好到哪去。虽然不粘人，但是惠以后可不能变得像他这样阴沉偏执，男人这样是不会受欢迎的。回去后要提醒下惠。
    伏黑惠(1岁）：阿巴阿巴……
    被禅院甚尔暗中否定的兄妹，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只是互相各谈各的。
    “我现在叫伏黑甚尔，说明起来太麻烦，你们叫我甚尔就行了。”
    “啧，大叔就够了吧。”
    「直说倒插门就可以了。听得懂，谢谢。」
    朔夜对甚尔姓什么没有丝毫兴趣，连一点伪装都不屑于施舍，只有满脸嫌弃。而这份嫌弃的理由，只是因为妹妹从接触伏黑甚尔开始就把他彻底晾在了一边。
    “臭小鬼，注意你的口气。”
    “哼。”
    伏黑甚尔察觉了这对怪物兄妹的奇怪之处，这种奇怪却与五条家忌惮他们的理由有着巨大的差别。
    从他动手阻止时，真夜主动停下动作的行为中，就可以看出一二。
    这对兄妹在明确知道他比他们强大太多的情况下，也依旧在他面前我行我素、肆意妄为。这样的举动简直就像是相信他不会动手加害他们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将他视作同伴。
    “哇！好厉害，完全不奏效呢！甚尔叔叔！”
    真夜抓着伏黑甚尔的头发，坐在人臂弯上眼神亮闪闪得望着对方。
    “真夜！为什么！这家伙哪里比我好！”
    “笨蛋哥哥，乱吃什么飞醋啊？”
    吐槽之后真夜还是给朔夜解释了她的态度。
    “甚尔叔叔的天与咒缚太完美了。我的「黑月」完全不起作用！简直是把雨伞，「黑月」像水珠一样咻得就滑下来了！”
    朔夜睁大眼睛，可以彻底免疫真夜能力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就连悟在没有开启无下限术式时，都只能靠维持距离来保证不被「黑月」命中。
    “唉！好厉害！原来如此，依赖于咒力本身的「黑月」，在面对甚尔叔叔的「天与咒缚」这样天然的咒力遮断时无法起到作用吗？”
    别管兄妹两人此时对伏黑甚尔有多满意，总之目前他们正在伏黑甚尔面前疯狂掉分……
    “喂，不要擅自拿我做实验！臭小鬼，说起来你变脸真快啊，刚才不还喊大叔的吗。”
    “不，甚尔叔叔，你听错了。”
    朔夜小脸一板，严肃认真得说出天与咒缚的持有者听错了这种话。
    伏黑甚尔懒得和这两个小鬼纠缠，这次把真夜从手上放下来之后，她就安静地退开了。
    ……果然之前的粘人也都是演的吧，臭小鬼心眼真多。
    伏黑甚尔要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也不用回家见惠他们了。
    “……你们也不是什么普通小鬼。多余的就免了，有话直接说吧。”
    朔夜的眼睛亮了起来，噔噔几步上前……
    “如果我说，我们想换个父亲……”
    伏黑甚尔紧跟着倒退一大步，像是早就料定了那样飞快得截断了话头。
    “打住！我还不想多两个孩子。尤其你们这种臭小鬼。”
    “哈哈哈是吗……那算了，当我开个玩笑。甚尔是甚尔叔叔就可以了。”
    朔夜不再靠近，牵着妹妹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原地。
    伏黑甚尔看着重新连起来的两个团子，冷笑一声。
    “放弃得意外干脆么。”
    “因为不管你是否接受成为我们的父亲，目前为止还是我们赚到了。”
    朔夜很坦然，两人的行动目的本就不是非要找个爸爸。只要能成为家人，称谓什么的他们并不在乎。
    这个回答伏黑甚尔没有想到，但也算在预料之中。被冠上“怪物”名号的孩子，言语行动上有些奇怪的地方也不算稀奇。
    “喊个叔叔就算是赚到了吗？还真是小鬼的想法。”
    “这种形式上的表现无所谓，只要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家人。”
    没错，伏黑甚尔和他们在这谈了这么久，不可能是完全的不愿意。哪怕一开始他们把他惹毛到被扔开十米远，伏黑甚尔也没有选择直接离开。
    他很适任！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是抓住机会让他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