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一离

    没多久，应如意的娘和矮男人便提了一桶东西回来，但是却站的远远的，像是这边会有什么东西抢去。
    小男孩双眼放光，急匆匆的跑过去，嘴里还叫着：
    “娘！阿豪饿！”
    小应如意摇摇晃晃的蹲在地上，看着远处他她的娘，她的小叔，她的弟弟，活生生的才像是一家人，应如意看的出神，全然不顾周围发生了什么。
    应如意没有过去吃东西，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应如意看着她的娘背对着自己，弟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里藏着贪婪，嘴角渗着血。
    应如意回神看看父亲，面无表情，他父亲这几日不出去便在打磨乱七八糟的东西，打磨石头，盖小屋子，打磨镰刀，割草用，打磨刀，给娘做饭用，虽然娘做的饭，她重来没有吃到过。
    再看看小石屋里的婴儿，不哭不闹，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应如意觉得他们十分可爱。
    又看看旁边的两个老人，他们艰难的喘息着，像是在诉说着不满。
    烈日灼心，黄沙下却寂静的只有咀嚼的声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笑声……
    入了夜，应如意已经快说不出话了，她也不想去说话，她父亲不让她吃饭，应如意觉得委屈，却流不出泪，也哭不出来。
    母亲瞪着眼，朝着她和父亲这面踢起了沙土：“呵～饿死你们……管老娘几天饱！”
    应如意也饿，身后两个老人正在艰难的咀嚼着，应如意只听的见声音，可是她闻不到了，她的鼻子从几天前就闻不到味道了！
    小脑袋靠在石头上，沉沉的睡去，梦里她过的很愉快，裴允之是这么认为的，睡去的小应如意嘴角会微微上扬。
    夜里来了狂风，应如意却睡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在裴允之着急之余，应如意被人一把拉了起来，丢在小石屋里。
    她似乎是踩到了软乎乎的东西，吓得她急急忙忙的找些空地，几个大人围着那个小石屋。
    应如意听见她的娘叫喊着：“阿豪呢?……怎么是……这个玩意！我要去找阿豪！……阿豪……”
    说着她就要起身，可是狂风压的她动弹不得，她只能换做哭泣，不过很快，更大的狂风带着风沙让她闭上了嘴。
    一夜狂风，几乎将他们掩埋，艰难的抖掉了身上的黄沙，矮男人眼里发着光的道：“好风！”
    “阿豪……”她的母亲依旧坐在石堡外，脸上的痛苦之意，像是天塌了般。
    应如意用干裂的小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可还未开口，脖子边被人掐上。
    女人被这么一碰，红了双眼，转身掐上应如意，嘴里疯狂的还叫着：
    “我的阿豪……你这个没用的玩意……”
    小应如意被掐的几乎要翻了白眼了，小身体哆嗦着，裴允之握紧的拳，也瞪红了眼，可他只能看着这一切，看着应如意受如此苦难。
    而身旁的两个男人都忙着手里的活，全然无视这里发生的事。
    忽然从远处传来几声带着哭腔的叫喊，
    “娘！”
    “娘……娘……”
    是那个阿豪的声音，裴允之这才放松了几分，女人丢开应如意，直匆匆的跑向阿豪，母子两人抱着哭泣。
    应如意被丢在小石堡里，过了好久才缓过来，裴允之担心的瞧这应如意，见她无碍，扶了扶她的小脸。
    可裴允之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心里一阵不适，应如意正坐在那俩个小婴儿的身上，可是他们却没有哭声！
    应如意却没有注意到，缓过来后，艰难的爬出了小石屋，朝着磨刀的父亲走去，乖乖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裴允之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石堡，而那两个老人却仍然被埋在黄沙下，动弹不得，只能听见他们“响彻天地”的呼吸声。
    “死了！死了！”
    矮男人两眼放光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略过应如意和她父亲，直奔女人去。
    女人一听这话，刚才的母子情深统统的抛之脑后，猛地起身，将阿豪还撞后了几分。
    “娘……”
    阿豪有些不满的叫道，泪水夹杂在愤怒中。
    昨日起了大风，他那时候还没睡，平时起风都有人来抱他到小石堡里。
    可是风越来越大，渐渐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了，他也有些急了，忙的起身大喊。
    风沙掩埋了他的声音，他哭着不知朝哪里跑去，险些被风刮走，幸好终究是抱到了什么东西。
    风沙一停，他才被一户人家一脚踹开。
    可是女人却顾不得搭理他，和矮男人朝着外面跑去。
    阿豪气匆匆的走到应如意身边，恶狠狠的踹了她几脚，嘴里还咒骂着什么，见应如意不反抗也不动，阿豪哼了一声，骂了一句，便走开了。
    “死了也不好吃！”
    阿豪走后应如意又踉踉跄跄的起身，蹲在了他父亲身边，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饿的发晕，渴的冒火。
    “死了几个?”女人焦急的问。
    “哈哈哈哈……”矮男人举起三个指头，龇牙咧嘴的道：“俩个人！”
    他们经过应如意的时候，带起一阵小风，应如意往她父亲身后躲了躲。
    这次，她的母亲和小叔提了俩个桶回来，贪婪的笑着。
    阿豪见母亲回来，停下不再玩沙子，急忙跑了过去，见他们吃着喝着，应如意的小眼睛里也冒了光。
    但她却丝毫没动。
    夜幕之前降临，天边还留有夕阳的余晖，红的耀眼。
    裴允之觉得应如意活不久了，对于她这样小的孩子，不吃不喝三日了，该是极限了。
    应如意身体有几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发出恶臭味，她的腿依旧脱臼着，可应如意就像感觉不到痛苦一般。
    阿豪吃的饱饱的，他已经很久没吃这么饱了，蹦着跳着绕过应如意，嘴里还哼着小曲。
    裴允之听着那所谓的小曲，都觉得吓人，他记得，应如意和他讲过，巫女会来收养她，现在的裴允之只想，那巫女能早些来。
    然而，事情却没有朝着裴允之想的那样发展。
    应如意终究是再也撑不下去了，她摇晃着小脑袋，晕倒在地。
    “阿应……”
    裴允之焦急的叫出了声，还混着另外一个浑厚沙哑的声音。
    裴允之看向应如意的父亲，他依旧在打磨刀具，像是刚刚那声并不是他发出的一般。
    裴允之有些不知所措，全身颤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拿起刀看了看，食指指腹略过刀锋，渗出血色。
    他将食指伸进了应如意的嘴里，昏迷中的应如意竟然有些贪婪的吮吸着。
    过了一会儿，男人将手抽回，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里。裴允之这才发现，他的每个指头似乎都有几道小口。
    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拿着刀和镰刀，迈过应如意的身体，朝着正在贪婪咬食的老人走去。
    裴允之眼里闪过的不可思议，老人脖间流出的血液，嘴里还叼着血红的肉！
    男人与裴允之擦肩而过，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戾气，杀气，裴允之觉得他平静的很！
    男人朝着卿卿我我的二人走去。
    女人见他走来，还没感觉到死亡即将降临，她不屑的看着走来的哑巴：
    “怎么饿了?哼！”
    女人转身似乎准备去取吃食，嘴里还念叨着污言秽语。
    可是右脸溅上的暖意，以及地上的血，滚落的头颅，倒下的人，让她恐惧的无法动弹，也无法叫喊。
    女人毫无疑问的倒下，就在裴允之觉得因为这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
    男子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月一步一步的取代了日……
    周围没有一声叫喊，没有一声悲哀，男人伴着月色走回来，刀上仍在滴血，他拖着一个人，艰难的往回走着。
    他将人丢在应如意身边，坐在了地上，裴允之惊愕之余是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眼睛如此的明亮，是向往着光的，夜风带来丝丝血腥味……
    无声的等待是最为漫长的，应如意半睁着眼，看着她的父亲，舔了干裂的唇。
    裴允之才发现，应如意是早已醒了的。
    不由的后退了几步，裴允之全身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但是他不得不承认。
    这里是应如意的回忆，只有她曾经看见了，裴允之才能看的见。
    裴允之朝着那放着两个婴儿的石屋走去，低头看去，沾满了血的布，零零碎碎的散着已经腐烂的肉……
    “爹爹…要存起来！”
    裴允之额头的汗低落，闻言慢慢回头，眼前的画面将他吓得跌坐在地，失了魂……
    裴允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死死的盯着应如意看，直到耳畔传来韩世修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阿应！”
    裴允之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容憔悴，满头大汗的韩世修还有其他二人。
    尤川背对着裴允之，他看不清楚尤川的表情，不过从她颤抖的模样，裴允之便猜测出，他们也定是看了应如意的回忆单位。
    手掌的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渗出，裴允之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不知是汗水韩式泪水流下，滴落在手背上。
    “阿应……醒醒～”
    裴允之在最后只听见了韩世修的声音，迷迷糊糊之间他看见那小黑魂朝着韩世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