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毕业季就算我们再怎么避免这个伤感的话题，但它还是会如期而至。
    寒假回来的整个校园，比离开时暖和了不少，花池里冒出的绿芽给整座城市都平添了不少生机。
    可依然掩盖不了终将离别的伤感。
    毕业之后的去向，这是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方之晴想要留在西安，因为离家近，她不喜欢离家太远，她想着过了法考，在这边直接找工作也方便。
    程烨想要去云南发展，他一直就挺喜欢那里，四季如春的“春城”，是他最喜光临的地方。
    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这是他们最沉默的时候，因为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尽管他们刻意避免这个话题，但毕业日期最终还是被提上了日程。
    这一天的到来对于一些人来说很慢，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一天到来的太快，那些来不及说的话，都被这一天打乱了计划，留给人的也徒有无尽的遗憾。
    “程烨，你是不是一定要去云南？”方之晴还是没忍住开口。
    程烨准备去夹菜的动作一顿，从空中又收回了手。
    “嗯，一定要去。”笃定的语气让方之晴心里落了空。
    “那你呢？一定要留在西安吗？”
    “程烨，我不喜欢离家太远的地方。”
    这番对话注定了他们这餐饭最终会不欢而散。
    但他们没有互相指责，但也没有互相妥协，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每个人的梦想都应当是被人尊敬的，而非被人否定的。
    最后的时间里，他们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只是每当提及这个话题时，他们都会有长久的沉默。
    就在这样的相处模式里，耗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毕业那天真正的来临。
    方之晴和程烨在毕业一周后一起去了趟北京。
    旅行的第一天，他们一起去看了天安门前的升旗。
    他们把故宫看了个彻底。
    他们一起去了颐和园。
    他们一起去爬了长城
    最后一天，他们哪儿都没有去，在酒店的阳台从日出坐到日落。
    那个即将离别的时刻，任谁也不愿提及。
    “程烨，我不喜欢异地恋。”北京好像没有夜晚，几近凌晨的天空，在霓虹灯的映衬有一番别致的景色，看着天空好久，方之晴才轻轻张口。
    夜空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照耀在北京城里，照耀在此时仍然没有休息人们的眼里是那么的明亮，像是给人指引着方向。
    良久，程烨也开口说道，“我也不喜欢。”
    话落，他抱着怀里的人紧了几分，怀里的人亦是握紧了他的手。
    看着北京的夜空，二人在心里都做了一个决定。
    离开北京，他们又一起回了西安。
    程烨家在杭州，因为父母工作都忙，他打算在西安住几天就直接去上海，于是在外面酒店住着。
    这几天他们两个依然腻在一起，可就在程烨要走的前一晚，酒店的某个房间和某个小区的某个房间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破晓之后的早晨。灯方才灭掉，与此同时，两个身影也同时出发。
    一个推着行李，另一个两手空空。
    ————
    其中一个早早推着行李箱直接去了机场，手里拿着去上海的机票。
    而另一边，那人则是往某个小区的方向走去，开门的是她的父母，得到的答案是，这丫头一早就推着个行李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也没跟我们说，匆匆忙忙就走了。
    那人一听，脑子轰的一下就乱了，心脏忍不住的轻颤，连声说了几句谢谢就飞奔向机场的方向。
    “这个傻丫头！”
    程烨从没想过，他会这么狼狈地到了机场，眼圈还红红的，难以相信，刚才在出租车上哭过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不过，此刻也顾不得形象了。
    着急地往四周看去，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路上打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他不死心的又打过去，还是关机。
    “各位乘客请注意，去往上海的航班已经准备起飞……”
    此时机场里的广播响起，程烨的心更是慌乱。
    他赶紧往前台跑去，“你好，请问这趟航班里有没有”
    “程烨！”
    话还没说完，那一声“程烨”如同天籁般响在他的耳边。
    急忙转头，便看见他着急寻找的人此刻正推着行李箱站在他的对面，笑看着他。
    程烨的眼睛顿时又泛红了。刚才还到处跑着找她的双脚，此时像被注了铅一动不能动，他就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女孩儿。
    方之晴的脸上，笑着笑着眼角的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淌了下来。
    再然后，整个人就被一个大大的拥抱包围，“傻丫头！”耳边响起的是程烨的哭腔。
    “你不也是个傻的！”说着双手也紧紧环抱着那人的腰身。
    “程烨，我可以跟你走！”方之晴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前，轻声说着。
    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吻了吻，“傻瓜，我也可以为了你留下来。”
    他们相拥着出了机场，两人的眼眶都是红红的，相视一看，两个人都笑出了声。
    后来他们在问到对方为什么这么做时，程烨的答案是，“因为你在我的计划里。”
    方之晴，“因为我的计划里有你。”
    最后还默契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北京也不错。”
    ——————
    我们在彼此的计划里，这是我听过爱情里最美的承诺。
    我们不是一定要为对方妥协，不是一定要放弃自己的梦想，但我们可以为了对方做出合适的改变。我们常常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为什么我们不能为了自己心爱的人退一步，成就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天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