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平常

    总之，就是非常的不真实。
    李老二的表现，完全不符合他的认知。
    下电梯到一楼，把躺在一楼大厅的司机喊醒，让他先回去。
    然后自己点着一根烟，沿着大马路，跟走迷宫似得，左转右转，等抬起头，刚好是一家书店。
    他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是什么爱读书的人。
    他走进去，纯属是因为开书店的人。
    书店是胡大一在辞去其所在集团董事会主席职位后开的，他不喝茶，只喝咖啡，现在也卖咖啡，一把年龄的糟老头子，居然也开始求什么岁月静好，在文青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他喜欢和胡大一聊天，每次都会有新的启发。
    员工都认识他，看到他往三楼的办公室去，也没拦着，给他打开门，还送上了咖啡。
    他往沙发上一趟，拿了报纸蒙了脸，呼呼睡去。
    醒过来的时候，从落地窗透过来的太阳直晃眼睛，睁不开。
    只听见胡大一道，“你倒是真好样的，大早上的跑我这来睡觉，是没宾馆还是没开宾馆的钱，倒是说一声啊？”
    江威摸摸肚子，他才想起来，早上到现在还是粒米未进呢。
    大大咧咧的道，“刚从李哥那边过来，眼皮子打架，顺路就进来了，困得要死，能不能让人给我送点蛋糕什么的我垫垫肚子，饿死了。”
    书店不止卖书和咖啡，还有各种小吃。
    “你真是大爷。”胡大一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还是给一楼的服务生拨了电话，要求送东西上来。
    等江威从卫生间出来，一份面包和牛奶已经放在了桌子上。
    胡大一笑着道，“你一清早往李老二那边跑做什么？”
    “哎，没多大个事，闲着也是闲着。”胡大一不清楚内里，江威自然不会去多舌，说些不该说的，“哦，对了，你真是有钱人拿钱不当钱啊，你这个书店现在还在亏着吧，图什么啊？”
    据他所知，这个书店营业半年来，每个月都亏损百十万。
    胡大一笑着道，“在逐步改善，这个月也才亏了二十来万。”
    江威笑着道，“那你算上房租没有，房子是你自己的不假，但是你要是租出去，每个月也有三十来万租金吧？”
    这里可是面积超三千平的中心城区的位置。
    胡大一笑着道，“那要是这么算，还是真不止，怎么说一个月也亏损个五六十万是有的，不过呢，趋势是向好的，我也不着急。
    你知道，从小到大，我的梦想就是开一家书店，然后里面的书可以由着我看，现在啊，愿望终于实现了，这种满足感，你是不会懂得。”
    “是，赔钱赚开心的道理我是不会懂得，反正不是我的钱，”江威接着道，“要我说，租给我开电器城多好，有的赚还省心。”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了，电商混战，你居然还笑想着开实体店？”胡大一不解的道，“你们也是投了不少的电商，这是不假，可是实体店总得收缩一下吧？”
    江威大笑道，“实体店怎么了？你应该这么想，网上都能卖的了电器，我实体店能卖不出去？大件电器，跟其它东西不一样，体积大，价格贵。
    很多消费者注重的是体验，不会那么轻易做消费决策。”.
    “可是很多人还是从网上买。”胡大一道。
    “很多人是图价格，我们呢加上税也比网上便宜，”江威接着道，“同时我的服务也比网上好，客户买了我们的电器，不但有电器厂家的售后服务，还有我们电器城的售后，双重服务。”
    胡大一道，“少吹吧，我看现在很多电脑城都没生意，你们做电器的又能比做电脑的好到哪里？”
    “照你这么算，你这个书店该一本书卖不出去，很多人都会从网上买，比你店里还要便宜一半。”江威笑着道，“我在日苯考察过整整两个月，这么跟你说吧，互联网会发展的越来越好，这个我信，因为我也在投，但是实体零售，依然无法被取代。
    如果将来有一天，实体真死了，不是互联网的错，一定是我们的服务没做好，时代在变，大家的消费体验也在提高。”
    胡大一笑着道，“你们的服务倒是真没得讲，估计真没比你家做的好的了。”
    “是肯定没我家的好。”江威笑着道，“猪大肠那龟儿子，我都给他提醒过几次了，我说还是按照以前的做事风格，再拿客户不当回事，他的四儿子店早晚得捅娄子。”
    胡大一问，“李老二在里面还有多少份子？”
    江威道，“中再集团在里面的股份早就转了，现在也就宝马汽车在里面有份子。王八犊子现在比我有钱，膨胀的厉害，除了自己眼里没人。
    反正，我现在是不和他打交道了，随便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少沾惹为妙，人啊，就怕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胡大一道，“你要不少吃点，我请你吃个饭？”
    “不了，现在都一点多了，我回家了。”江威杯里咖啡喝一半喝不下去了，起身道，“回聊。”
    “这就走了？”胡大一奇怪的问。
    “你家老小结婚记得通知我。”说完，往楼梯道头也不回的走了。
    左转，再次站在中再集团的楼底下。
    太阳火辣辣的。
    这么一段路，使得他浑身是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王子文的电话，不等王子文开口，他便径直道，“旁边方便讲话吧？”
    “我在自己办公室。”王子文笑着道。
    “李总呢。”他问。
    “在办公室。”王子文道。
    “一直没出去？”他好奇的问。
    “没有。”王子文笑着道，“你要是有事你直接过来就是了，你又不需要预约的。”
    “哦，那谢谢了，没事，我就是随口问一下。”他挂了电话。
    现在接近一点了，也就是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李老二居然没一点儿动静？
    他越发觉得烦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想用他可怜的文化知识往计谋策略上靠拢，好与李老二的思想接轨，以求能得到一点启发。
    但是，他依然没想通。
    鬼使神差的，他接连三天打探李老二的动静。
    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李老二还是和平常一样，办公室和家，两点一线，很简单。
    最后还是放弃了，决定不操心这些事情。
    李和哪里关心小威是什么想法，他在意的是何芳。
    何芳哪里起了变化，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去了望儿山，何芳同李览一样，都是调去了那里的监控记录。
    但是，没有一个人和他提起过。
    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和他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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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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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