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汇报

    李大年还真是说到做到！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找到了政委，敲定了各中队即日起，挤，也要挤一间房子出来，专门做学习室。而且这个学习室不受熄灯号的限制，最长可以开到零时，节假日可能通宵达旦。
    办完这件事后，他一看时间尚早，估计覃副军长也没有起床，于是他信步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大操场。
    现在只有几个中队还在围着水泥操场跑，大部分的中队都撒开丫子，到外面的公路上去跑了。
    看了一会，李大年向营区大门走去。
    初冬的早晨，天亮的迟，已经六点半了，天还是黑的。
    门口的哨兵一看是李大年，枪刺向肩头一收，双腿一并，左手横端，就行了一个持抢礼。
    李大年右手一举，回了一个军礼。走出营门，向远处望去。
    大门口空无一人，部队要跑十公里，一般来说，快则四十分钟，慢的话需要一个小时还露头。
    各中队干部，现在也摸出点窍门，跟着跑就算了，两人骑个自行车跟在后面，十公里骑回来也很累。
    “怎么样？有回来的吗？”李大年回头问哨兵，营区大门即是起点，又是终点。
    “报告大队长，有，有一个，不过他又跑回去了。”
    什么有一个？又跑回去，那就是跑两遍，二十公里？
    看到李大年疑惑的目光，哨兵又说：“大队长，我是五点半接的岗，他快六点跑回来的，现在我估计他马上就该又跑回来了。”
    还有这样的干部，李大年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干部？每天跑二十公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来了来了，大队长。”
    果然远处，影影绰绰跑来了一个人。
    “你怎么判定是他？”李大年回头再问哨兵。
    “报告大队长，等他到跟前，你就是知道了，这个同志还绑着着沙袋，背着两块砖呢！”
    “什么？”李大年更是一惊，他一定要看看此人是谁？二十公里越野就算了，双腿还绑着沙袋，背负两块十斤重的砖，那就不是普通人了，过去军侦察连训练也莫过如此。但在干训队的历史上，这样玩命的，还是第一次！
    人影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晨曦终于看清了，这个干部只穿一个裤衩和一件背心，两条腿上各绑一条两斤重的沙袋，背上还背着一个背包样的东西。头发梢和眉毛，都是一层白霜。
    “过来，过来，那个同志，大队长喊你过来。”哨兵先叫了起来。
    人影闻声，有点迟疑，但还是跑了过来。
    到了跟前，一个立定，就是一个敬礼。
    “报告大队长，十三中队十一班学员王珂向你报到。”
    啊，原来是王珂，李大年现在看清楚了，果然是王珂。
    “小……王珂，你跑了二十公里？”
    “是……是，报告大队长，我以为自己体力好，就加练了一圈。这一跑发现自己真不行，两腿沉重，还有点……喘不过气来。”王珂现在不装了，他开始有些气喘嘘嘘。
    李大年看着王珂，半天噎的说不出话，你这不是废话吗？你是负重跑啊！
    “王珂，你什么时候开始绑沙袋，负重跑的？”李大年说着，转到王珂的身后，动手试他背砖的小口袋。
    “报告大队长，今天……今天第一次。”
    “嗯，很好！你们中队有几个像你这样开始负重跑的？”
    “报告，我还没有看到。但我想，应该有的。”
    “嗯，我知道了，你去活动活动，刚刚跑完，不要闪着汗，也不能马上坐下来休息。”李大年关心地叮嘱，说着，他继续向远处走去，天刚刚放亮，远处依稀有人影跑来。
    但是有一辆马车，更是向这边冲来。
    “喂——那边赶马车的，慢点，小心路边跑步的人。”李大年大叫，他三步并两步迎了过去。
    忽然，大车里侧忽然掉下一个人来，像块石头在地上弹了一下，倒在地上滚了几滚，似乎被大车压着了。
    “哎哟！”有人痛苦地大叫一声。
    “糟糕，压着人了。”王珂回头一看，立刻飞奔而去。
    李大年大队长看个正着，虽然与我们跑步的干部无关，但毕竟在营房大门口，救人要紧。
    那个从大车上掉下来的人，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他只穿着衬衣衬裤。坐在路边，哼哼叽叽，一手揉腰，一手揉脚。
    这边王珂和李大年，一前一后，还差五六米的当口，王珂忽然脚下一滞，站住了，他脱口而出：“班长！”
    而地下的那个人，再也顾不上痛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一瘸一拐地掉头想跑。
    “站住！”李大年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看见了营房，看见了我大队长，想从大车上往下跳，没跳好，摔着了。
    胖头鱼彭应求转过脸来，面向李大年，低头嚅嚅：“大队长。”
    “抬起头来，你穿着衬衣衬裤坐车不嫌冷吗？不错啊，人家跑步你坐车，是挺快。”李大年此时想抽他的心都有，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胖乎乎的干部正是十三中队上次来汇报王珂出去买苹果的那位。琇書網
    “大队长，我重跑。”
    “回去吧，赶紧上大队医务室去包扎一下，操课时，你和你们队长、教导员一起到大队部来一趟。”
    此时，越来越多的干部跑回来了，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大家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都散开吧，王珂，你等一下。”
    “是！”
    王珂站在那里，浑身腾腾地冒着热气。
    现在他也明白了彭大班长平时看不咋样，但好几次在全中队都跑个中上水平，原来是他趁别人看不见时坐的车啊，今天是撞到枪口上了，弄虚作假的成绩可以混个表扬，但如果未来上战场，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看着远去的彭大班长，一瘸一拐的背影，忽然在王珂的心里涌出一丝可怜。
    “王珂，你不着急去洗漱吧？跟着我，向前走一走。”
    “是！”
    王珂开始将背上的背包和绑腿拆下来，拎在手上。跟在大队长李大年的身后，逆着越野长跑的队伍，向前又走了一段。
    “王珂，我问你，你的《战略论》是在哪买的。”
    王珂一听，大队长怎么也知道自己有这本书啊。“是军区大院86号楼。”
    “86号楼？是不是那个将军楼。”李大年问，这个楼他只是听说，从来没进去过。
    “报告大队长，是的。”
    “唔，可那里一般人都进不去啊。”李大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王珂。
    “是的，范排长带我去的，她有证件。”
    “哪个范排长？”
    李大年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一笑，又说：“你还挺有本事，如果有机会，去帮助我也买几套。”
    “行。”
    李大年默默地又前进了几十步，他侧头继续说：“王珂，昨晚你们队长把你的读书笔记拿来给我看了看，你的学习很认真，思考也很有深度，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我是一块砖，任凭党来搬。”
    “呵呵，这是官话。王珂你是我们军的，有没有想法留在我们军里，比如说我们干训队或都军直属队呢？”
    王珂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原来大队长是来试探自己。坦率说自己对老部队是有感情的，但他已经知道老部队是总参的战略预备队，上南方的事，暂时不在考虑之中。
    “大队长，我想上前线。”
    此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拒绝的也很艺术、很彻底。
    “王珂，战略预备队不代表我们军不上，而是说要在关键时刻上。这件事，你要从长计议，不能为了上前线，而忽略了大好机会。”
    “大队长，您这话我听不明白。”
    王珂不是谦虚，他是真不明白。李大年大队长这话里有话，说的有点深奥。
    “呵呵，我打个比方吧。你是上了前线，可是让你呆在指挥所里，或者去搞后勤保障，你愿意吗？”李大年此时也是惜才，已经完全忘记了军区陈干事的嘱托，开始给王珂做实质性的分析了。因为李大年坚信，就算是范部长要王珂跟随他上前线，怎么可能、怎么舍得放到一线部队去？
    “不会吧？大队长，我现在学的可是综合指挥，是多兵种协同作战。”
    李大年笑了，心里暗话，你王珂还是太嫩了，让你学指挥的目的，是为了将来更好地保障，你以为真上啊？
    “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抓紧时间好好学，不过我送你一句话，你要是真有报效国家的愿望，那就做好留在老部队的思想准备。”李大年说完，立刻冲王珂摆摆手，向迎面而来的两名中队干部走去。
    王珂愣住了，大队长让自己陪他走了这么远，就是为了说最后这句话？
    “王珂，王珂！”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女孩的声音，王珂应声转过头去，一看乐了。
    原来是吴湘豫和范晓昭，两个人跑的是大汗淋漓，气喘嘘嘘。
    “你俩怎么也跑十公里越野了？”在干训队，女干部是不做要求的。但是她俩来跑，绝不是心血来潮。
    “向你学习，一切为了南方。”
    “嗯！一起加油。”
    “王珂，你手上拎的就是昨天买的沙袋吗？快打开给我们看看。”说着，两个女孩上前就打开了那沙袋和那背砖的包。
    “是这样背的吗？”范晓昭已经把小背包背上了肩，还颠颠地跑了几步。
    “是的，是的。”
    “那我们俩，今天也去做一个吧，背不动两块，背一块也行啊！”范晓昭向吴湘豫提议。
    “好，中午我们一起请假到服务社做。”
    自从昨天的实验以后，两个女孩现在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三个人都与那蛇石有缘，就说明心心相通。加上干训队和王珂这双重纽带，现在可以说建立了一种牢不可破的友谊。就算是亲生姐妹，也莫过如此。
    所以，她俩约好了，每天一起跑十公里，今天正好是第一天。
    “诶，王珂，你是早晨几点出来的？”
    “我，你们没法比，我早晨四点半起床。"
    ”啊，起得那么早啊？“范晓昭嘴巴张的老大。
    ”不算早，我还要打扫一下卫生，有时候还去伙房看看有没有活。五点多才开始跑。“
    ”啊，你跑几公里？“
    ”我，我加了点量，我跑二十公里。“
    ”天哪，那你晚上几点睡觉？“范晓昭追着又问了一句，王珂的现在，都她来说都是新闻，越来越有感觉，他好厉害，好亲切。
    ”晚上，十……十……十一点吧。“王珂说这话有些心虚，因为看书找不到地方，好几次不得不躲到洗漱间去。
    ”那你的睡眠时间有些不足。“吴湘豫立刻提醒。
    可是王珂听了，不以为然。他颠颠地开始跑起来，边跑边说：”其实睡眠多少就是一种习惯，越睡越想睡，我反正够了，睡着就特别沉，一夜到天亮，连梦都不做一个。“
    ”那王珂，明天你可不可稍为晚一点，我们一起来跑？“
    ”行，你们少跑一点，十五公里就可以。“
    ”那我们说好了，五点半？“
    ”不，五点！“王珂斩钉截铁。
    ”好，五点就五点。“吴湘豫看看范晓昭，觉得该给自己加量了。一但到了战场，没有体力一切免谈。
    ”好，五点我们在大门口集合。“范晓昭也信心满满，这样每天她们都可以见到王珂。
    三个人就这样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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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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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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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