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对脚印

    “二殿下应该知道，说一堆废话，对查真相毫无意义。”月绯央没有耐心地说着，抬脚就往伙房走去。
    姬凤凌攥起了拳头，眸子阴暗莫测。
    月芊音和柳氏对视一眼，她们倒要看看，她月绯央，可以笑到几时，这件事天衣无缝，她能凭空变成证据来？
    厨子被人从后心捅了一刀，当场毙命，就倒在厨房的门口，血流了一地，由于是才发生的命案，身上还是热乎的。
    “大小姐，这是这个月的食材单子，蒜头一直是有供应的。”
    在伙房打杂的杂役将单子交给月绯央，月绯央扫了一眼，然后检查柜子里放置的食材。
    “咦，这不太像蒜头呀。”月芊音身边的芸巧领了眼色，拿起一个放置在角落的篮子，疑惑道。
    “这正是蒜葵。”月绯央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居然有人先找到，她垂眼，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单子上自然没有写，这种事情谁会写在单子上，可有些人却会偷偷将这类东西买来害人，大姐你说是不是？”
    月芊音带着某种暗示说。
    月绯央挑眉看她，“二妹说得对，继续。”
    月芊音被噎了一下，咬牙道，“听说大姐把院中的下人分成三六九等，把这些下人收入院子的第一天，就分给不同的珍珠，大姐对下人有差别，说明也会借着分配饭菜让这厨子专门为赵妈妈做一份饭菜，然后把蒜葵下在菜里害命。”
    “噢？”月绯央倒是笑了，她还说他们去哪里找来理由陷害她，原来是借着那件事啊，“二妹分析得有道理，只是当初我给赵嬷嬷的珍珠最多，为什么偏偏要害她呢？”
    柳氏看到时机成熟了，和颜悦色地道，“央姐儿，人的感情亲疏，关系远近是会变的，说不定赵嬷嬷前头让你满意，后来却惹你不高兴了，你要给她一点教训也无可厚非，可是害命却是不应该呀，母亲教导过你，要时刻与人为善，做事不可冲动，你看看你，都闯出什么祸来了。”
    母女俩口口声声，都是认定她害了厨子和赵嬷嬷的命，月绯央面色依旧，眸子却越来越冷，月任馗和老夫人听说出了人命，也赶了过来，月任馗听到母女的话，看月绯央的眼色带上了怀疑，老夫人倒是稳沉，“央姐儿，你怎么说？”
    月绯央抬眼，接触到老夫人眼中的安慰，心下一暖，在这个时候，有人无条件信任她，莫如雪中送炭。
    月绯央知道，不把这件事讲清楚，只怕在公府要落下她以私怨和喜憎区别待人的名声，“祖母，孙女素来秉持赏罚分明的原则，忠心向主，踏实的下人是会得到好的赏赐，若有什么怠慢心思，手脚不麻利的，孙女也会按劳分配，赏劳不赏心，做的不过分的会给一次机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样有利于提高下人的积极性和改正错误，也会让忠心勤快的得到应有的奖励，纠正不良风气，弘扬忠诚待主的作风，孙女不认为，这样是做错了。”
    老夫人赞赏地点头，月绯央继续道，“孙女与赵嬷嬷一向相处极好，院中所有人有目共睹，况且孙女喜欢就事论事，不以个人感情亲疏区别下人，自然不可能加害赵嬷嬷，赵嬷嬷也是孙女得力的下人，孙女又何必做这种损失不讨好的事情？”
    老夫人都听到了心里头去，道，“此事其中定然大有蹊跷，有人想借此栽赃到你的头上，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看向姬凤凌，“二殿下，自古以来，扑朔迷离的案件数不胜数，也落下了不少冤情，让小人得逞，好人受累，老身认为，这件事还是要彻查清楚，再次之前，不可妄下定论。”
    老夫人曾是巾帼英雄，为墨风国立下汗马功劳，说的话自然有分量，姬凤凌再怎么打算尽快把月绯央带走，也要顾忌老夫人的脸面，“既然老夫人这样说，本殿就留在这里，等案子查一个明白再离开。”
    月绯央能洗脱罪名，是她的本事，若不能，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话音才落，只见月绯央院子的护卫领了一群男性杂役来，各个院子的都有，一共三十来人，他们手中都抱着自己的几双鞋子，一脸莫名其妙。
    “这是要做什么？”月任馗看到了他院子里头的人，面色不悦。
    “女儿查案需要，请父亲谅解。”月绯央吩咐，“都带到后屋池塘边去。”
    月任馗还想说什么，老夫人开口，“央姐儿已经使人向我请求，我答应了的。”
    这样一来月绯央就有了理儿，只是月任馗堂堂一个丞相，自己的女儿却要绕开他，月任馗心中着实不悦。
    到了后屋，芷清将池塘边上印着的两对脚印用点了墨水，再用纸张拓印了出来，柳氏一下子看出了月绯央的意图，默默地绞了手中的帕子。
    “排队，对脚印，穿着的也脱下来。”月绯央吩咐道。
    杂役排好队，一个个上前，把鞋子对上宣纸，这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月绯央要做什么，有两个人脸上出现慌乱之色，不由自主地看向柳氏，柳氏眼睛珠子转着，眼下如何是好，她也没个主意。
    “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院子里头的人？”
    月绯央不给柳氏任何机会，走到神色不对劲的二人面前。
    “回大小姐，我叫程三，他叫钱明，是夫人院里头的。”离月绯央近一些的奴仆开口，他的额头上，沁出了细汗。
    “女儿性子冷淡，母亲可能会觉得女儿不太孝顺，那么就让母亲院子的人先检查吧，也好让母亲先回去歇息。”
    月绯央拿出一副懂事的样子，柳氏咬住牙根，恨不得把月绯央扒一层皮下来，可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阻拦，讪讪一笑，“哪里，央姐儿的孝心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满意得紧呢，你们还不上前去对脚印。”
    两个人看着柳氏脸上有了自信，知道她得了主意，便也不怕了，向宣纸旁走去，正要交出鞋子，柳氏向身边一个丫头使了眼色，那丫头忽然惊叫一声，踩滑向程三和钱明扑去，眼看就要将二人推到池塘里。
    芷清眼疾手快，将那丫头的胳臂拽住，及时阻止那一个后果的发生。
    柳氏没想到芷清竟然有些身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颗心也悬了起来，而二人的双脚也开始打颤。
    敛秋将他们脱下的鞋子对了，看向月绯央，“大小姐，正是他们的脚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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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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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