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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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灵魂竟然还在身体里面。他不入冥界,也不作恶人间,似如陷入深眠一般。
    难道,曾经有高人相助?
    “我跟你讲个故事,如何?”她有些冷,所以往他怀里靠了靠,“谢白,我想这个世界,真的从来都不会缺少传奇。傲骨柔情,江山美人,只是为什么那些天地都动容的故事,大都是个悲剧呢。
    “因为上苍很公平,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体验,所以他们也能够顺遂到老一生无忧。”谢白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两个人似乎已经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一般,“不是说要讲故事吗。说吧。我听着。”
    雪山之外,依然是蓝天白云,阳光正好。
    其实很多人根本都不能理解这京城又不是冷带地方,更与雪原距离千里之遥,这里怎么会有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
    可是整个帝国的百姓们都坚信,在他们有忆的时候,这里的雪山便一直存在了好多年了。
    那一日的天气和往常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雪山上的天空,就是有人觉得特别蓝,像是那种被大雪洗刷后的大地,总让人觉得现世安好。
    人们当然不会知道,当时在那现世安好的天空下,有几百号人磨着刀静待着山上的两个伤残病号,乖乖的束手伏诛。
    故事里,那个少年眉眼都带着江南最温暖的阳光,那像是太阳最干净的时候留在人间的种子。
    他的皮肤很白,眼睛是那种少年的双眼皮,少年的模样是那种温柔的,干净的,像是那种没有人打扰的深山老泉。
    那种任何人见了都会被诱惑的模样,曾经有人说,他是佛。
    可是,佛在想象里,而少年却在现实世界里。
    他是画中人,画中人似他。
    少年很出众,却从不显得特别。他从不招惹任何一个人,对镇子上的人们也都和谒温暖。那个时候整个小镇子上的人们教育自己的孩子,以他为榜样。
    儿子要像少年一样,知学达礼,识文段字,无论富贵贫无,都不要像那些不知事的混混学习。女儿便告诉她们,嫁人就要嫁少年一样的人,哪怕他未必会真心爱你,可他只要承诺照顾你,一生都会遵守。
    那个被所有人默默捧上天的少年,却只是遵守着普通人的生命轨迹,从来不会显得出众。在那个温暖的少年身上,老天给他的优待似乎并不重要。
    少年起先并不住在那个小镇,他像是在不经意间便从平上上钻出来,可是谁都不会怀疑这个少年的出现是心存恶念的。他太温暖太干净了,对着谁都会笑着唤你一声,叫你一天心里都是甜的。
    少年的家境想来不错,所以他住的宅子也有几个下人,却从来看不到宅子里有长辈出现。
    小镇子上的人现少年似乎还有一个妹妹,不过那女娃娃年纪还小,两个团子梳在脑袋顶上吉娃娃一样。
    小姑娘的漂亮一点儿都不比那个少年少,她的眼睛很漂亮,圆圆的,就像是天上被人摘下来安上去的两颗星星。
    兄妹二人来了这镇子后,原本就嘴碎的妇人们坐到也是打听过的。想不到那个少年一点儿都没有隐藏,他们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家里父亲是做很大生意的有钱人。只是父亲有钱了取的女子也多,少年和妹妹因为母亲过世在大家里无依无靠,被人挤对着就这么赶到了这个庄子里来。
    好在家境本就极为富贵,兄妹二人倒是不少吃穿用度。
    少年和他妹妹刚刚进入那个镇子的时候可着实是让所有人好生猜度了一番,当时也有些个流氓混混们看那少年神仙般的姿容想要做一些下作事儿的,却因为宅子里少年花钱养的几个下人都有些腿脚功夫而没能下手。
    后来大概是那个少年的品行实在是太好了,所以竟然慢慢就没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那个少年的好,并不会给别人造成任何的不愉快。你想要过他,他不相争不相争认,却总能让人在输了的时候心服口服。你想对他作些下作事,你还只是有那么个念头,就会因为那个少年的干净而觉得自己太恶毒就自己放弃了。
    可是那个少年也有一个毛病,他极度宠家自己的妹妹。
    人们最大的猜测便是兄妹二人被家族赶到此地无依无靠的,他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自然要担负起做为一个兄长的责任,对自己的妹妹多一些照顾。
    帝国西南距离京城已经极远了,这里大概是山高皇帝远,所以即使是深处于混乱世道,也因为其地理位置而难得地有一丝现世太平。
    兄妹二人搬到这镇子很长一段时间都表现的相当低调,这样的低调果然让他们从此不再被人所注意。
    宅子不大,但是主子不过是个带着小妹的十来岁小少年,所以加上几个奴人倒也刚好。
    几个下人都是少年随意在外招来的,并不特别,唯一一个亲近的却是他父亲的手下。
    这个人一路将他们兄妹二人带到此处,并且一直在打听他们兄亲的消息。
    “哥哥,叔叔,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也要听。”
    正是春季,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外头的阳光极好,花也开的娇媚迷人。小姑娘从小在京城里,哪里见过这南国的风光,一下子吵着要去抓蝴蝶,一下子吵着要去放风筝,这回儿玩儿累了才跑回来,满头大汗地模样也是极可爱的。
    她一下子跳到三个人旁边的石椅子上,两条小短腿在上头晃晃悠悠地,“我听到你们两个在说话,就跑过来了。”
    “我们在说爹爹呢。你想知道什么!”旁边的男子出声想要阻止少年说出更多,他却朝着那男子摇摇头,顺着妹妹的话说下去,:“你想知道什么,哥哥都可以告诉你啊。”
    少年眉眼极为温润,小姑娘忍不住怀疑,“哥哥,你是玉做的么,怎么看着像玉块儿似的。”
    孩子的天真之语引得少年呵呵两声笑出来,“那,哥哥是玉做的,你是什么做的?”
    呃?小姑娘转不过弯来,看自家漂亮哥哥朝着她眨眼睛,明白自己被耍了,一瞪眼,“哥哥坏,你转移话题。”
    小丫头到挺聪明。
    “那你说,你想知道什么,哥哥自然都会告诉你的。”
    “我们的爹爹,是一个爹爹吗?”
    “好吧,自然是一个!”少年和中年男子对视过后,忍不住揉了下太阳穴,这是几条代沟来着。
    “哦,人家都说你太好看了,我要确认一下嘛。那你说,我们的爹爹到底是干啥的呀,为什么从来不来看看我们。”
    当然不是我们,而是我。
    小姑娘用词不太准确,可少年也不好纠正。
    “我们的爹爹是生意人呀,你忘记了,哥哥那日当着几位婶子可都说过的呢。”
    “哦,就是娶了小老婆所以把我们赶出来了呀!”小姑娘拿少年的话堵他。
    少年一揶,伸手在小姑娘的鼻尖了一下,“小淘气,敢和哥哥呛了!”
    那语气里全是宠溺,哪里有半分责备。
    少年本来以为她还会问更多,小姑娘却觉得自己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无妨,左右爹爹身边肯定有那么多孩子,反正不少我吃不少我穿的。我有哥哥,也是极欢喜的。”
    她从小便没有养在父亲身边,因此对于所谓的爹爹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少年无法,只能叹息,“嗯。”
    想来他们的父亲也是希望小姑娘能够快快乐乐地长大吧,既然如此,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小姑娘刚刚玩儿的明明满头大汗,现在坐了一会儿又停不住了,“哥哥,我们去抓蝴蝶呀,刚才抓了好久都没抓到。你动作快,肯定能抓到的对不对。”
    原来他的动作敏捷对小丫头而言只有抓蝴蝶这用武之地了,少年失笑,还是宠溺地应下来。
    一旁地中年男子看着少年和小姑娘离去,不免叹了两口气。明明都是两个好孩子,却何以要承受这些,哎,都是这混账世道。
    南国的风温暖,又干净,用力去嗅甚至能够闻到阳光的味道。少年看着唯一的妹妹毫无忧愁地奔跑在阳光下,他就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但愿父亲,能够回到他们身边来。妹妹那么可爱,他要回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守着她成长的吧。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快过来啊。”小姑娘明明是想着要出来抓蝴蝶的,可是看到外头的一堆孩子在那儿玩儿,她心里也痒痒起来,“我也要玩儿。”
    她个子矮,爬不上树。
    那些孩子都是乡下的,家里人管的不严,从小便都生的猴一样,哧哧两声就上去了。
    少年站在远处,目光是清澈干净的,好像他永远都是那么地干净,“你想爬树?”
    “嗯。”小姑娘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哥哥,你教我啊。”
    树上,那些孩子大概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不玩儿过家家这种游戏居然跟他们这群人一样喜欢爬树。而且他们看到那个神仙一样的少年朝着他们过去,都傻眼了。
    镇上的人但是家里有孩子都把这个少年做榜样,因而这些孩子都认识他。大家都喜欢这个少年,因为他是真好看,可他们也有些排斥这个少年。无论他表现的多么正常,他们就是能够从这个少年身上感觉到那种不似人间烟火的东西。
    他像个神,神怎么能和他们这凡夫俗子在一起。
    那些孩子脸上的表情都很惊彩,可树下的小女娃却根本看不明白,还在一个劲儿地叫那个神仙一样的少年。
    这这这……
    少年很快来到女娃身边,“你太小了,不适合爬树。你想和他们一起玩儿?”
    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姑娘一闪而过的羞涩,于是笑了,“这有何难。”
    不过是些半大的小屁孩,他牛鬼蛇神堆里照样全须全尾地活下来,收服不了他们么,“你们下来,爬树有什么好玩儿的。我教你们些新鲜玩意儿。”
    那棵树很大,上头足足装下了十来个孩子,全都是小男生。他们大概是被少年的笑容引诱了,全都极听话地从树上跳下来,“哥哥,你说的是真的?”
    “不骗我们?”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们保证以后都带着我妹妹一起行动,别人欺负她你们都要保护好她。”
    “好!”
    小女娃虽然比他们都小,可是小人儿精力十足,看着总觉得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宝小姐儿,他们自然不会欺负了的。
    几个孩子争相表忠心,少年笑了,“行,那现在我来教你们打球,好不好。”
    也许是男孩子天生的竞技精神,他们骨子里便有那种争强好奇的因子,即使这些孩子都不过半大。
    少年教几个孩子互相抢球,教他们什么竞技,教他们要赢,可他也教他们要尊敬对手,要光明磊落。
    总之,少年真的就像是神之子。
    他身上,没有黑暗,所以不会传递黑暗。
    小女娃也想打球,可她穿的太干净了。他们都是野惯了的孩子,身上从来都是穿着最脏的衣服,这样家里人也不必太麻烦清洗。可是这个小女娃却和他们都不一样,且不说她是个姑娘家家的,她穿成这样也不是打球的啊。
    有孩子没忍住把这个想法给表现了出来,那少年愣了一下,忽然看了眼自己的小妹妹。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终于有了新玩伴而无比雀跃。
    他二话不说,当着那些孩子的话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巴,把那小姑娘的衣裳也弄成了跟他们一个德性。
    “!!!”
    神仙啊,高冷啊,阶级啊,连性别啊,都因为这美少年的动作而见了鬼。
    那些见识过了此举的孩子无不被那少年收得服服帖帖的,即使在以后的很多年里经历了风云变换苍海桑田,他们也会记得在南国某个不具名的小镇上,曾有姿若天人般干净温暖的少年,把他们看成这世界众生里平等的一员。
    少年收服了那些孩子,以平等和佛的博爱为他的小妹妹刻了数个真心的玩伴。
    那种以心换心的干净,是虚伪之人做不出来的。
    有了玩伴,小姑娘在小镇的生活便精彩得多了。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他兄妹二人虽然生于富贵人家却不是受父亲疼爱的孩子,因此大家也不会把钱财一事打到他兄妹二人头上。
    隔了几日,京城终于有消息了。
    “公子,老爷他……回不来了。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老爷和夫人……还有合府上下,都没能逃出来。本来这消息应该早些来的,可是这地方太偏僻,而且还要防着被八王爷的人查到。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中年男了站在少年身侧,声音里有难得压抑的绝望,“公子!”
    “是……什么时候。”少年眺望着远方,想看清楚那里都有什么,可是最终他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月底。”
    月底啊,那不是他们来这儿不久的时候吗。
    父亲,你竟是早知道自己的结局。
    少年眼前一片模糊,他现自己的心脏不知怎地,居然像是那破旧的窗户纸一样。有人在上头捅了个洞,所以冬天刺骨的风不要命似地往里头灌。
    “公子,你……一定要保重。”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老爷是个好人,遭遇这等不幸,实在是天道不公。我相信,那恶人自有报应。”
    “若真是有报应这一说,天道何来不公。”少年淡淡地叹息,“福全叔,以后,照顾好我妹妹。她还太小了,不足以于这世间立足。”
    那一年,前世的付葭月才六岁。而她的哥哥,也不过十三而已。他身量较寻常孩子高一些,因此大家都以为他年纪颇大,其实哪里有那么大呢。他才十三而已啊,寻常人家的孩子,甚至还有没长开的呢。
    而他们兄妹,却已经是只能够彼此相依为命了。
    谢白看付葭月那张脸上的苍凉,也忍不住纠住了心脏。他似乎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个干净温暖的少年,有多么不容易。
    世道无常,人心其实是容不下太干净的东西的。
    “后来呢。”
    “后来……”
    后来生了很多事情。
    只是于六岁的她而言,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得到一家被屠消息之后的几天后,少年非常正式地把毫无世事忧凡的小姑娘拉到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要告诉她一件事情。
    “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严肃,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
    事实上,生了很多的事情。少年第一次没有在自己妹妹面前带上微笑的那张面具,“我有一件事情,仔细想了很久,还是必须要告诉你。”
    “嗯,你说吧,我听着。”小姑娘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石桌边。看到上头有葡萄,她伸手拉到自己面前就往嘴里塞。满嘴都快是葡萄的滋水。她还是吃的津津有味,根本毫无大家小姐的觉悟。
    少年心下作痛,“阿夷,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唔唔……好吃。”
    她自然不叫阿夷,不过阿夷是她的小名,因着好听,大家都喜欢叫这个名字。阿夷以为哥哥也想吃,伸手抓了一把递给他。
    “你吃!”
    !!
    少年终是叹了口气,“阿夷,哥哥必须要告诉你。我们的父亲,被人害死了。还有家人,全都死了。阿夷,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哥哥!
    阿夷对父亲其实没有任何印象,她是养在别处的,根本没有见过那个男人。虽然也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有过一些不舒服,可是阿夷后来现,虽然没有父亲的关怀照顾,可是她却有了一个世上人都羡慕不已的哥哥。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在意她的人。
    阿夷觉得,哥哥比父亲好很多,所以连那些不舒服都没有了。
    在她眼里,哥哥像是那春天里的风,柔柔的,能够将人的心都吹散。他也像是那些人嘴里的竹子,绿油油的,好看极了。
    幼少的孩子心里并没有更好的比喻,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兄长从来都是那风一样的人。他淡然,温暖,不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只知道玩。
    可是,阿夷现,他似乎……在哭?
    其实少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可是阿夷就是能够感觉得出来。她的兄长,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此时的悲伤化作了泪。
    阿夷觉得,哥哥那眉眼间的难过比他嘴里的消息更难过。
    其实爹爹和家人死了,她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悲伤。她有哥哥,还有这么多的小伙伴,她活的好好的,吃的饱穿的暖。
    所以,阿夷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了那个尚未蒙面的爹爹难过。可是哥哥这样,让她不开心了。
    阿夷忍不住地想,如果哥哥这么难过的话,还是让爹爹活着好了。虽然,她无所谓地。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哥哥,嘴巴里的葡萄好像也嚼不动了,那只伸出去的手呆呆地留在半空。
    少年知道,小女娃这样的年纪,又从未与家人有过相处,怎么会知道何谓难过。可是这更让他心痛如刀绞,若有一天,她长大成人了呢。
    八王爷,若是知道他兄妹二人得以逃脱,他们,又当如何呢。
    狡兔死,走狗烹。父亲为他尽心尽力,最后落得全家被屠。他兄妹二人也因此流落他乡,不得安宁。少年伸手抓住小女娃那只脏手,也顺带握住了她手里那些已经捏的不成样子的葡萄。
    葡萄因少年这一抓而烂掉,可是他丝毫都没有顾忌,“阿夷,哥哥要你记得,父亲对你这个女儿,是十分宠爱的。他不见你是有十分的不得已,虽不应该,可哥哥希望你学会理解。他是爱你的!”
    那是哥哥第一次和阿夷说起父亲,说起他对自己的感受。可是她却只关注了少年的感情,那分明是泪,而且越来越汹涌。
    十三岁的哥哥,在小阿夷面前见第一次流露出真性情。他终于不再是那个佛一样不会有悲欢的少年,他原来,也不过就是那紫陌红尘里最普通的众生。
    哥哥,别哭。
    阿夷看你哭,也想哭。
    兄妹二人,在那一刻悄然间变成了滚滚红尘里最普通不过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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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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