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互相取暖

    清水突然多了很多的任务。
    任务难度系数都不大，但是每一个都烦琐的过分。
    他似乎在有意支开自己一般。
    这个认知让清水厌生有点慌乱，以至于他努力完成好每一个任务。
    某天晚上，在他写着策划方案时，太宰突然翻窗而入。
    他的动作难得利落，眼白处布满血丝，下巴长了一点点胡茬，俊秀苍白的脸更是死气的过分。
    清水起身去客厅里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什么嘛，这种天气还没到和温水的时候吧。”乖巧捧着水杯的人还一边嫌弃地嘟囔。
    黑发少年不开口，红色的眸子透彻地看着他，伸手接过了那个带着余温的空杯子。
    “很累吗？太宰。”他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着手里透明的玻璃杯轻声问道。
    太宰治朝他笑，看上去没心又没肺。
    实则清水的状态也说不上好，他连续工作了好几日，此刻脸上也带着病态的苍白与掩不住的疲惫。
    “呐，厌生，”他避开那个问题，仰躺在少年柔软的被褥上，鸢色的眸子像是枯败的树叶，像是在透过白炽灯看什么，又好像只是虚虚地发着呆，“你为什么想要活下去。”
    明明你活的那么痛苦，
    连灵魂都是蜷缩的。
    清水厌生学着他的模样笨拙地躺在他旁边。
    他神情很是平稳，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好像从来没和别人讲过这些。”
    他的声音一直都有些嘶哑，刚开始太宰一直以为只是以前说话少，声带有些问题，后来他发现他的声带似乎是受过损。
    太宰治合起了眼，呼出一口气，“呐，那就讲讲吧，我很乐意当你忠实的听众呢。”
    欢脱过头的语气完全看不出主人疲靡的情况和紧绷着的心情。
    “我小时候......”清水衍生顿了顿，他开始回想自己几乎一点都不敢回忆的往事，“出生在一个很大的世家。”
    他把声音放缓，“我的家人们都很爱我。祖父抱着我到处认人......父亲母亲每天都会给我一个吻，我非常幸福，即使我的叔伯堂弟弟，堂姐妹们每天都恨不得我去死。”
    太宰非常自然地接话，“听起来似乎是个悲剧呢。”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后来我觉醒了......异能吧，我没有给它命名，家里因为我的异能力乱的一团糟，后来被检查出来我其实是母亲在外的私生子。”
    太宰治睁开眼睛侧头看着他的侧脸，不作声。
    一个从云端跌落到泥潭的大少爷，还是那么小的小孩，得知自己被全世界厌弃的时候，会怎样。
    “父亲和母亲离了婚，我的名字被祖父从族谱里划掉，”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母亲因为离婚而变得穷困潦倒，为了家族施舍的一笔抚养费不得不把我带在身边。”
    “我真的很讨人厌......”他垂下眸子，“从来没有小孩愿意和我玩。”
    “家族里的兄弟姐妹都很厌恶我，异能力觉醒后，他们开始对我进行欺凌，把我骗到斗兽场里......那里很黑，只有一盏大灯，还是关着的，那个时候母亲几乎每天都不想看见我，把时间放在与家族周旋上。”
    “我在斗兽场里待了半个月，供他们玩乐。”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我杀了一只狼，一只幼虎。”
    “没有东西吃，只好吃掉自己杀死的动物的尸体，”他感到冷似的，缩了缩自己的手，“我觉得自己像个茹毛饮血的怪物。”
    太宰治捂住他的眼睛，“可以不说了，厌生君......”
    “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把伤口上腐烂的肉糜吃下去，”他还在抖，“我想活下去。”
    太宰治看着他发着抖的右手，那里一片洁白，但是一大片的白肉比起旁边的肤色稍微嫩一些。
    一个年幼的孩子靠着吃自己活下去。
    清水当时觉得母亲还爱着自己，一切的一切对年幼的他来说都像是雾里看花，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拼命的追赶他们。
    “出去以后，我被圈养在家里。”
    他冷静地用了圈养这个词语。
    “母亲的异能力很强大，和父亲离婚后她的精神出了问题。”
    “她会打我，骂我。”
    “我的胳膊和身体上是女士香烟留下来的烟孔。”
    “各种各样的疤痕经常会流好多血，洗都洗不干净。”
    “我的眼睛很丑陋，母亲时常拿剪刀想要捅瞎它。”
    “但是她下不去手。”
    他把头对着太宰治，干净的红眸在纤长的睫毛下一如既往的美丽，他的眼周还带着细小的疤痕。
    “母亲的剪刀捅不下去，所以只能落在别的地方。”
    “后来她强迫我留刘海。”
    “十二岁那年母亲因为异能力反噬，死在我的面前。”
    他没有笑，反而冷漠的可怕，“我看见，带有腐蚀性的沼泽包围她，一点一点食掉她的血肉，露出森森白骨，她在对我笑。”
    “她想我和她一起去死。”
    “可我想活下来，我成为了原家族的走狗，我干所有他们不敢接的任务。”
    “我暗杀可恶的富商和有权者，保护民众。”
    “同龄的人都在上学，我只能躲在阴影处看他们。”
    他难得地笑了一下，喃喃道，“你知道吗太宰，执行任务和保护大家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失败。”
    “而是你解决完一切，他们会因为讨厌随手往你身上插一刀。”
    “刚开始真的很疼很疼，后来就习惯了。”
    “我十五岁那年，家族为了和更有权威的人搭上线，让我去保护他们的继承人。”
    清水厌生把声音放低，“那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他有很多朋友，我只是其中一个，他的朋友都不喜欢我，所以我避着他们，主动远离他们。”
    “后来连他也抛下我了。”尛說Φ紋網
    少年的眼泪温热而直白，从红眸里无声地滚落，又无声地落在枕边，太宰治静静地看着他，用脸蹭了蹭他的脸颊。
    “真的很可怜啊......”他用自己的体温紧紧包裹住他，轻声道，“我们都好可怜啊。”
    清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我也想过去死好了。”
    “但如果真的死掉了，反而会后悔一辈子吧。”
    至于这个世界到底是真是假，一无所有的赌徒已经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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