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深夜羊肉汤

    白晏晏和陈宝荣聊的十分投机，初步商议了合作细节。
    陈宝荣干脆把她留下来吃了一顿饭，直到月上梢头才派马车把人送回肃王府。
    看着天上的弯弯月亮，白晏晏想起之前每个十五满月去冰湖打鱼，到后来结识李瑾落，接触到主线情节，并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过往。
    白天的时候李瑾落似乎有话要和自己说，这么晚了，他会不会已经去休息了呢？
    心里这样想着，脚却不自觉地往厨房的方向挪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如果对方要等她的话，就一定是在那里。
    厨房果然亮着一点微弱的暖光。
    李瑾落坐在灶台前的矮凳上，正抬手往里面添柴，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回来了。”
    “嗯。”白晏晏点点头，“好香啊，锅里炖着什么？”
    “羊肉汤，你的最爱。”李瑾落看着白晏晏已经猴急地盛了一碗出来，抬手指了指案板，“那里有切好的蒜苗和干馒头。”
    “不愧是英明神武的王爷，您真是太了解我了！”白晏晏舀了一海碗飘着油花和白萝卜片的羊肉汤，走到案板前，掀开倒扣着的盆子，只见下面放着一小碗新鲜的蒜苗，一个干馒头，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盘切成薄片的羊肉。
    “不用光喝汤，吃点肉。”李瑾落站起身，坐在白晏晏身边。
    白晏晏没往饭厅去，就坐在案板旁边的木凳上，趴在案板上吃，把一小碗葱花和一盘羊肉都倒进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中，然后吸溜着喝了一口。
    一股暖流顿时从口腔滋润到胃里，让她在寒风中冻透的身体整个都暖和了起来。
    “这个汤好喝哎！”白晏晏惊喜地说，“比我做的还好喝！这是王大厨做的吗，怎么和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说着她又喝了一口。
    “荼白说你坚持要把那两个玉件当了，我不是已经给你首饰了，为什么还要去当，很缺钱？”李瑾落没回答她的问题。
    白晏晏点了点头，“挺缺的。”
    “为何？”李瑾落抬起手撑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眼睑半阖看着她，眼眸似冰湖起雾，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出莫名的缱绻。
    “我说了您不要生气。”白晏晏吃了一口羊肉，“其实我是想让我四姐参加群芳会，所以要给她准备东西。”
    “这我为何要生气？”李瑾落蹙眉。
    “我觉得您是那种看自己喜欢的姑娘抛头露面，被一群男人围观会生气的人。”白晏晏撇撇嘴，所以她才要先斩后奏。
    “我没有喜欢的姑娘。”李瑾落坐直身体，语速较平常有些慢。
    他觉得只要是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生气，不过即便这样也和韦家四小姐没关系，他有时真的搞不懂这个小妖精在想什么。
    “马上就会有的！”白晏晏嗤嗤傻笑。
    等你群芳会上看到被我精心包装过的韦静心，一定会启动男女主角命中注定爱上你的磁场，然后喜欢上她。
    李瑾落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无声地弯了弯嘴角，“那你现在还需要钱吗？”
    “我四姐给了我好多钱，说是不能花我的钱，所以我暂时不需要了，明天我还是去把东西从李叔那拿回来吧，也不知道他当掉了没有。”白晏晏想了想说道。
    “这个还你。”李瑾落从怀里掏出装着那两样玉件的荷包，“你若需要钱，直接跟我说便是，不需要去当东西，你爹娘送你的生辰礼，你还是自己收好。”
    也不知这个荷包在他怀里装了多久，布面甚至是温热的，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白晏晏一愣，拿过荷包打开，里面完好无损的装着她的发簪和玉坠。
    “过完年油坊再开店门以后，净利润你就按照之前我和你约定的，三七分。”李瑾落道，“你可以让荼白帮你去钱庄开个户头，把钱存进去保险一些。”
    “可是，买院子，石碾还有其他乱七八糟东西的钱都还没赚回来呢？”
    “那些就算了。”李瑾落蹙眉，“你快点吃，汤都要凉了。”
    “哦。”白晏晏闷闷地应了一声，端起比自己头都大的海碗，三下五除二的把汤喝了个底朝天，忍不住再次感叹，“这个汤真的是太好喝了，让我想起了我爹和我娘，我爹总是偷偷给我娘开小灶，两个人瞒着我和兄长他们在厨房偷吃。”
    王爷真是个好男人，不愧是小说的男主角，主角魅力无人能挡。
    李瑾落起身，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他熄了厨房的灯火，挑起一盏灯笼，送白晏晏回到她的月德居。
    “王爷。”白晏晏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人，对方回过头，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昏黄且温暖的灯光给李瑾落玉白的脸颊笼上了一层柔和的颜色，让平日里冷漠且坚硬的人看上去软和了许多。
    “这个您收着。”白晏晏掏出荷包里的玉坠儿，走上前递给他。
    李瑾落握紧手中重新变得冰凉的玉坠，似乎想将它重新温暖，“为何？”
    “您是我来这里遇上过最好的人，是我的贵人，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能平白无故占您便宜，若是单说钱，您怕是也不需要，所以这是信物，日后您若拿出它，我可以答应您任何一件事。”白晏晏仰头看着对方微笑道。
    “任何事？”李瑾落重复。
    白晏晏点点头，“只要不伤天害理就行。”
    “好，你回去吧。”李瑾落看着她的背影进了月德居，才拿起手中的玉坠，借着月光看了看，小心地收进了怀里，和那一沓被体温捂热的银票放在了一起。
    白晏晏一直都是个心大如牛的兔子，沾床就睡的那种，今夜却不知为何，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枕边还放着那只荷包，她鬼使神差地拿过来，放在鼻端轻轻闻了闻。
    这个香味，好像是王爷身上的味道。
    李瑾落不熏香，他的衣物就只有淡淡的皂荚味。
    白晏晏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好烫。尛說Φ紋網
    她可不是因为感动才把玉坠给他的，她只是不想欠对方太多而已。万一欠的太多，到时候秋后算账给她一杯毒酒，那她不就白穿书了？
    没错，就是这样！
    白晏晏终于劝服了自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第二天白晏晏睡得迟了，跑去厨房吃早饭的时候，别的人都已经吃过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王大厨，昨晚灶上的那锅汤呢？”白晏晏问。她昨晚走之前把灶火熄了，让锅里的汤自然凉掉，就是打算等今天早上热了当早饭吃。
    “在那个盆里。”王大厨正坐在凳子上休息，嘴里叼着一个大烟锅。
    “王大厨，你最近厉害了啊，这锅羊肉汤炖的比我还香。”白晏晏把上面的薄薄一层油都已经板结的羊肉汤倒进锅里，用小火慢慢加热。
    厨艺这种事，个人心里有个人的菜谱，轻易不会改变。就像是白晏晏喝了几百年的羊肉汤，觉得自己做的已经非常好了，自然也不会去改变过配方，所以昨晚喝到那碗汤的时候才会觉得那么惊艳。
    原来还有比自己做的汤更好的。
    “啊？”王大厨一脸茫然的吐出一个烟圈，“我昨天没炖羊肉汤啊。昨天大家吃过晚饭就都回去了，荼白说王爷吩咐的，他晚上不吃宵夜，不用等着叫饭，明天就年三十了，让我们回家收拾收拾。”
    “那……”白晏晏看了看锅里已经冒起小泡泡的汤。
    是了，如果是王大厨做的汤，那蒜苗怎么会那么新鲜。
    那分明就是刚刚切好不久的。
    昨晚的那顿宵夜，原来是李瑾落做的吗？
    已经很久没有人那么认真地为她准备一顿宵夜了。
    白晏晏站在灶台前发呆，双眼被锅里不断蒸腾的热气熏着，竟然让她有些眼涩鼻酸。
    好可惜……
    为什么别人穿书都能穿成主角，她却偏偏穿成了一个下场惨烈的女配？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便是在韦家受了那么多苦，她也乐观坚强的知道自己早晚会凭着自己的本事离开，去改变现状。
    所以她对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什么怨言。
    而现在她却觉得遗憾。
    遗憾于自己和李瑾落相识在结局注定的书本之中。
    一直到白兔居，白晏晏都还沉浸在恍惚之中难以自拔。
    “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痴啊！”韦静心不满地在她额头弹了一个爆栗。
    这一个爆栗却敲醒了白晏晏。
    对啊，她只是被感动了而已，就和昨晚一样。
    李瑾落是谁，是注定要成为她姐夫的男人，姐夫对她好，就和他爹她那一堆哥哥对她好是一样的，给她带来了被长辈慈爱的感动啊！
    她果然还是太想家了！
    “四姐！”想通了的白晏晏心情又好了，“你觉得肃王怎么样？”
    韦静心翻了个白眼，“哦，是个男人。”
    “啊？”白晏晏万万没想到，她以为男女主角之间好歹是个单箭头，没想到压根没箭头！
    “你看到他不激动吗，不会心情很好吗，不会脸红发热吗，不会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吗？”
    “我是有什么病？”韦静心蹙眉，推开她，“别挡路。”
    “上次千秋节，他为了救你，抱着你滚在地上的时候，你都没有小鹿乱撞心跳加快吗？”白晏晏震惊不已。
    不应该啊，根据她的观察，李瑾落绝对是京城钻石王老五top1，妥妥的高富帅啊。每次从大街上走过，那姑娘怀春的睫毛要是能杀人，李瑾落早都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
    这样的男人，韦静心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不提这茬我还忘了。”韦静心柳眉倒竖，“上次要不是你一把我推到他的怀里，我能把他绊倒吗？硬邦邦的，硌死我了！你不管我，我自己转身就避开了！”
    她伸修长的手指，用指甲戳了戳白晏晏的额头。
    “四姐，我觉的肃王是个很好的男人，反正你早晚要嫁人，不如考虑考虑肃王怎么样？”白晏晏就像是在给朋友安利自己爱豆的小迷妹，掰着手指头数起了肃王的好。
    自己刚说要开油坊，他转头就准备好了合适的院子。
    上好的白芝麻每天准时送到，自己从来不需要担心原料的问题。
    香油卖不出去，他立马拉着李三傻前来演戏，给油坊造势。
    自己画的图纸，他只看一眼就能记住，还熬夜复制出来，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金银楼定制。
    会和府里的下人们在一个饭厅吃饭，也能和自己蹲在灶台前聊天。
    “他话少心细，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白晏晏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她想起了昨晚厨房里等待她的昏黄灯光，那碗一直暖着的羊肉汤和上面飘着的翠绿蒜苗，李瑾落疲惫到眼睑都难以睁开的倦容，他略微有些单薄的掌心里自己的白兔玉坠……
    还有那分明揣在怀里，不小心被带出了一角，却没有给她的银票。
    很厚的一沓，厚到他身上的锦袍都被微微撑出了一个四方的形状。
    其实她都看见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还，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敢接受。
    她已经欠他很多了，甚至连自己真正的身份都欠李瑾落一个解释。
    “啪！”韦静心一巴掌扇在白晏晏的脑袋上，“你又发什么傻！有病就回去治病！起开，别挡着我记账！”
    白晏晏捂着脑门，瞪着韦静心有些莫名的生气，这个女主角，怎么这么没有眼光，天作之合就在眼前了，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你才傻，你最傻了！”白晏晏冲着韦静心喊道，“我看你早晚后悔！”
    “你个死丫头，胆子肥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韦静心站起来就要再给她一巴掌。
    可白晏晏早就已经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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