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选人

    幺叔旧房子的老地窖里,存放的物资米粮是有，但大米也就一百斤，食用油五十斤,加上面粉五十斤，红薯粉一百斤,剩下的都是些别的。
    这点肯定是不够的，当初留这么些在里头，也是想着应急。这回转移出来的东西,矜贵的大头自然不是他们,而是当初天灾之前没什么稀奇,但现在可稀奇了的存货。
    不过稀奇归稀奇,莫朝夕并不打算一下子就出手了。之前分家的时候,在外公那边他占比高，分出来的大米,别说招工那么二三十个人了，就是再来一百个也是足够的,索性就是那么几天的工期。
    对唐舅舅说不够，那是想着不能坐吃山空，也还是模糊下外头对他手中存粮的概念。当初分了后,明面上给周九川带走了些，又被莫爸莫妈分走了些，对外大家都不知道是多少。加上后来唐秋走人,也带走了不少的一部分，所有外公家除了真正知根知底的外公以外，其他人都觉得他们家存粮多,但也就是比他们多。
    其实这已经不得了。莫朝夕加上唐秋就两人,存粮却比外公那一家子人都多,这不是不得了么？
    所以莫朝夕才会那么对唐舅舅说，要用猪肉换粮，做出存粮都花用掉了的假像，继续掩藏起来。
    真正的存粮，光大米来计算，不在山上这边的地窖，也不在幺叔那的老地窖，更不在外公那的地窖。这些明面上的罢了，总体是不多，但加起来也有上千斤了。
    这些叫人知道就很好，免得财帛动人心。
    风雪夜，山上小房子里，点了好几跟蜡烛在屋里，温柔而昏黄的灯光将小方桌照得很亮堂。莫朝夕和唐秋就趴在那，一个算明面上的存货，一个算暗里的存货，算完之后，互相交换着看一看，对家里财产都做到心中有数。
    看着本子上的原始记账法，上面的数字很客观。这账本之前就记着，这回计算，也是将一些已经没了的删删减减。
    唐秋合上账本叹气说：“外公说三外公他们家上门借粮了，还有舅妈也一直在说娘家困顿。昨儿他们回来的时候，闹了一场，外公发了好大一通火，把家里记录存粮的账本都扔地上叫他们看了。”
    所以今天白天明明唐舅妈还有两个表弟都已经回来了，可莫朝夕和唐秋在大厅里的时候，一个都没看见。
    唐秋忍不住又是叹气：“当初我回来种地，跟外公商议分成，本是想着让外公多赚点钱。后来你加入了，揽的摊子变大了，分成也分多了些出去，可外公得到的也多了，想着人一多，分到每个人头上，也还好，只是闹一闹，拿一拿的……我看了账本，有些紧巴巴的了。”
    说着这些唐秋是为外公心疼的。当初天灾之前，外公一人躲在农村不肯去城里生活，就是懒得掺和子女之事，躲清静的。现在逼得那么多子女还都是成家的住在一起，想要的清静的外公，哪里还能有清静。
    莫朝夕捏了捏他手心说：“让你舅舅来干活监工，少跟着掺和，你舅妈也不能在家里闹其他人不是？而且我们给发工资，到时候直接给外公送去，不过你舅舅的手。”
    他冲着唐秋眨眼，一脸的学到了没的得意模样。
    唐秋好笑地弯了眉眼：“就怕这样也要折腾。”他学着以前亲戚说嘴的模样，神情都贱兮兮的，“为啥我家的工资不给我家，都给拿回去了。做公公的还拿儿子的工资，这去哪里说理去。”
    莫朝夕敲了下他脑袋：“我觉得舅舅不会这样，要真这样，说不定就要分家了。也好，到时候外公就能继续清净了。伯父伯母要是愿意，就接过来，在我们隔壁起个房子，这样住着也行，我们养着。”
    虽然都是往最坏的结果去想的，但这么一说开，好像又没什么了。
    都说背后不能念叨人，他们这话头才落，就听到屋外咔吱咔吱的动静，像是有大一队的人上山似地。
    莫朝夕按住唐秋肩膀，让他回屋，自己侧身站到大门边上的小窗那，撩开窗帘往外头看，就见着一条长长的好像龙一样的火把队伍远远过来，并且龙头俨然已经到了小房子近前。他眯这眼盯着看了会儿，发现走在最前头的就是唐舅舅。
    “没事，是舅舅带着人上来了。”莫朝夕回头冲着屋里招呼唐秋，然后正见着唐秋举着砍刀探头然脑的从屋里冒出一个脑袋来，一脸慢茫然问：“谁来了？”
    莫朝夕觉得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但更多是好笑，也就笑出了声，边笑边说：“是舅舅，带着人上来了。可能是那些打工人，这么冷，我们里都不一定能坐下。看来我们要多生几个炭盆，不然这么冷，能把人冻死。”
    “哦哦。”唐秋帮放下砍刀，手还在身上衣襟前擦了擦，忙过去看炉子里上头的铜烧水壶，一拎是满的，“还好还好，开水有的是。我回去那点纸杯，一人一杯，热水下肚好歹能缓一缓。”
    莫朝夕点头，这会儿窗外头的火把队伍都已经走到外头了。
    他回头去多找了几个破脸盆，在灶膛底下分别装了半脸盆的灰，然后弄了好些炭上去，之前一直烧着的炭盆里，烧红的炭每个脸盆分了些。等几个脸盆装好，就听着敲门声，还有唐舅舅在外头喊：“小秋、小莫睡了没？是我。”
    “来了。”
    莫朝夕起身去开门，见着门口的唐舅舅，赶紧让开门说，“刚就听到你们上山的动静了，正给你们装炭盆呢。赶紧进屋，外头要冻坏了。”
    “屋里不大，你们自己分一分炭盆，几个人一个围着应该能暖和点。”
    唐秋也找到一次性杯子，从屋里出来了：“刚好找到一些一次性杯子，有热水，我给你们一人来一杯热水，暖一暖。”
    “呼。”唐舅舅带头在门口狠狠跺了跺脚，摇头晃脑的将身上的落雪都弄出去。他身后一个跟着一个，有大方的，有拘谨的，反正是一个算一个吧，抖落一地的雪，很快就有了个雪堆，这才二十多个都挤进了屋里。
    顿时，一屋子都是人，站得满满当当的。
    除了唐舅舅，以及后头跟在最前头的两个中年男人看着好些，后面的人明显都面黄肌瘦的，一幅皮包骨的模样，眼神也灰沉沉的，应该就是逃难来的那些个村民了。
    唐秋也看见了，回身在灶头前给他们倒热水的时候，每个一次性杯子里都舀了一勺红糖进去，拿筷子搅拌一下，甜滋滋的。红糖养人不养人，唐秋不知道，但他知道以前公司里，不少女生都喝，说是暖小肚子的，那应该是有用的。
    唐秋也不跟他们客气，就近喊了人，一杯一杯的热红糖水弄好，让他们往外头传，数着人呢，一杯杯传出去，刚好，一整壶的开水倒完。最后几杯要不是他控制着少倒一些，估计还不够。
    想着一杯一杯泡麻烦，加上杯子都已经在他们手上了。唐秋干脆往铜烧水壶里丢了一大块红糖块，直接去外头弄了雪在壶里，拎回来放炉子上烧。
    唐秋坐到莫朝夕边上去，招呼小心翼翼喝着红糖水，又相互惊喜模样的这些人说：“壶里还有，等烧开了，你们还想喝的就自己倒。”
    这一通寒暄的茶水折腾完，都已经是十多分钟过去了。
    唐舅舅也不含糊了，将刚莫朝夕注意的那两个中年男人介绍了下说是技术人员，但莫朝夕随意问了问，实际上就是以前在城里打工的时候，干过装卸工，至于玻璃大棚那肯定是没弄过。
    “你放心好了，我以前安装过玻璃的，那种防弹玻璃我都拆装过，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其中一个头发有些银白的中年男人说。
    另一个看着面相愁苦的中年男人说自己以前盖过花房。城里很多花房都是玻璃房，但能盖却不一定能拆，但也算是对口吧。
    莫朝夕没说对他们的印象，只说那就等上工那天，到时候现场看看怎么拆从哪里拆，能行就干，不行的话要是愿意跟其他人一样当搬运工或者挖地的，也都行。
    这话说得已经算是客气了，那个头发微银白的中年男人看着却不太高兴，第一时间去看唐舅舅，不过唐舅舅没对上他的视线，正拿着唐秋之前跟莫朝夕闲聊放在桌上当零嘴的肉干啃着。
    没人接茬，头发银白的中年男人也就没说啥，看着是忍了。
    唐舅舅这会儿像是总算啃完了一根肉干，然后点着其他人说：“这些都是我挑了手脚看着干净的，有力气的，听说干活也挺利落的，来帮你翻地，还有搬运玻璃。”xszww8.net
    莫朝夕说：“舅舅你定了就好。”
    这个面子他还是给唐舅舅的。
    唐舅舅也知道这是给自己的面子：“我暂时定了，本来准备自己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开干。他们不放心，一定要晚上过来见一见给钱的老板，我就带过来了。”
    他转头看向站在那儿的这群人，“行了，现在莫老板也见了，大家伙也认一下，之后就是给他家干活。我也想说清楚，你们呢，我也不熟悉，都是村里人跟我推荐的，说之前你们活干得不错。但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我也不知道。就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现在看，能干呢，就干，我们发工资，不能干的当场走人。”
    “这是对的。”
    “我们没问题。”
    他们一个都争着点头认同唐舅舅的话。
    唐舅舅也不在乎他们这会儿的老实，只问说：“还有别的问题没？没问题就回去吧，大冬天的，怪冷的。”
    有人小心举手问：“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干啊。其实我们晚上也能干。早一天干，也早点能用上不是。”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都小心看看唐舅舅，又去看莫朝夕，也有人去看唐秋，因为刚唐秋给分红糖水，看着就脾气好，好说话的样子。
    唐舅舅望向莫朝夕，等他定时间。
    莫朝夕说：“晚上肯定不行。我那玻璃大棚，要拆也是因为想着没有了，所有需要拆下来使用，算是每一块玻璃都是用一块少一块。何况晚上干活，也没个灯，出事怎么办？别说不会出事，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他也知道大家着急，干脆说：“那就明天早上吧。明天早上9点钟，想来帮我这边耙雪，翻一部分地出来，然后再去玻璃大棚那边。”
    “好的，没问题。”
    他们想说早点，但也怕莫朝夕定这个时间是有别的想法，反正都是打工的，他们也就没多说什么。有意见的也就是自己嘴上嘀咕一下，或者张张嘴，也就咽下去了。
    唐舅舅又问了句：“还有问题吗？”
    头发银白的中年男人问：“那我们也要来耙雪？不是说我们是技术人员，只负责告诉其他人怎么拆吗？”
    “你们不用。你们11点到大柿子树下等就行。”莫朝夕说。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说自己没问题了，其他人也没问题。唐舅舅马上组织他们赶紧的走人，别在这里挤着。
    等他们呼呼啦啦走了，唐秋皱眉说：“那个男的，是不是不太好？”
    莫朝夕压了压他肩膀：“想看舅舅怎么办吧。”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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