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请节哀

    陆景湛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想给顾蓁买宵夜带回去，现在见顾蓁在外面，立刻二话不说就直奔医院而来。
    顾蓁知道陆景湛要过来，干脆直接在外面等他，等待的这几分钟里面觉得有些口渴水，又从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几瓶水。
    很快，陆景湛就到了，男人身穿一身黑色风衣，双腿修长，走路带风，看见顾蓁的时候眼睛一亮，走过来开口道：“这么晚的天你送谁来医院？”
    在陆景湛的想法里，顾蓁既然送对方来医院，那就说明对方一定对顾蓁比较重要，这才忍不住问道。
    顾蓁递过去一杯水，淡淡开口：“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不过想到对方的那张脸，又忍不住扬了扬眉。
    陆景湛觉得顾蓁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惊讶的看着顾蓁，他了解顾蓁，知道她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虽然顾蓁也不太会见死不救，但是如果真的是不认识的人受伤了，她可能会给对方叫救护车，会给对方留下钱财，哪怕是报警，但是这么晚直接开车送陌生人来医院，真的很不适合顾蓁的性格。
    顾蓁自然知道陆景湛的疑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带着陆景湛上了二楼找到苏歆语。
    苏歆语此时正坐在二楼手术室外面，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身体紧绷，脸色带着泪痕，满脸慌张和担忧。
    就连陆景湛和顾蓁的到来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术中这三个大字。
    走廊外面，白炽灯很亮，陆景湛跟着过来的第一眼就发现了苏歆语，他的神情和顾蓁一样，先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苏歆语，然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视线开始在苏歆语的那张脸上面探究。
    接着，他同样认出了苏歆语的那张脸。
    陆景湛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三更半夜，顾蓁会突然送一个陌生人来医院。
    陆景湛识别了苏歆语的外貌以后，忍不住眉毛一挑，看向顾蓁，无声询问：这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顾蓁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她就是今天闲的没事，然后随后救了这么一个女人，谁知道她居然和开阳扯上关系了。
    要她说，就应该把开阳给拉过来，让开阳自己处理。
    顾蓁和陆景湛两人眼神嗖嗖嗖来往，最后顾蓁干脆直接走到苏歆语身边，将买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苏歆语正呆愣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突然就伸出来这么一瓶水，她身体一愣，接着仿佛回过神来，慢半拍的抬起头看向顾蓁，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接过水，沙哑开口：“谢谢……”
    顾蓁见苏歆语这幅心神恍惚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开口安慰的时候，手术室一直亮着的灯突然熄灭了，然后门从里面被打开，身穿手术服的医生从手术室里面走出来。
    苏歆语整个人浑身一震，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满眼慌张，快速走到医生身边，语气急促：“医生，怎么样，手术怎么样。”
    “不好意思女士，请你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十分不好意思……”医生看了一眼苏歆语，满脸沉痛的开口。
    苏歆语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耳朵开始一阵嗡鸣，这一瞬间，她甚至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麻木的看着医生站在她的面面前，一字一顿的开口说话。
    苏歆语仔细辨别医生的嘴型，可是却怎么也听不见医生说的话。
    什么叫做已经尽力了？
    什么叫做请她节哀？
    这一切，究竟，究竟是为什么？
    她今天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刚刚加完班从公司出来，结果因为身心疲惫，被醉汉尾随，差点遭遇不测，然后，然后她最亲的小姨和她的儿子，又突然遭遇车祸。
    苏歆语认为今天的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和她开的玩笑，她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就会梦醒，小姨又会像往常一样，笑骂着让她不要加班太晚。
    她狠狠的闭上眼睛，脸色血色尽失，身体摇摇欲坠，然后再次睁眼，面前的还是穿着手术服的医生。
    这一瞬间，苏歆语终于明白，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让她承受不住，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虽然我们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请你节哀……”
    苏歆语瘫软的身体被医生接住，顾蓁和陆景湛也一直在关注着这边，顾蓁一见苏歆语要摔倒，手疾眼快的扶住她的胳膊，和医生合力扶着苏歆语坐下。
    医生似乎还有事，只是匆匆安慰了几句以后就离开。
    干他们这行的，见多了生离死别，脆弱的心脏也已经练成了金刚心脏，虽然也很同情这位女士，但是却也仅仅是安慰了一下。
    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在医院里，实在是太常见。
    “苏歆语，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水？”顾蓁见苏歆语神情呆滞的坐在椅子上面，有些担忧，于是忍不住建议道。
    苏歆语整个人却仿佛是一个僵硬的木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脸上本来要干的泪痕再一次濡湿，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流。
    她先是坐在椅子上面默默的流泪，接着整个人的身体仿佛颤抖起来，似乎承受不住一般，脊背微微弯曲，苏歆语捂着脸低着头低声啜泣。
    痛苦压抑在这一瞬间爆发。
    即便是陆景湛和顾蓁，都能够察觉得到苏歆语的悲痛，两人对视一眼，却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语。
    一是这种情景对于陆景湛和顾蓁来说，毕竟陌生，他们很少有需要在医院这种地方安慰的朋友，更多的是他们把人给揍进医院，躺进手术室。
    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死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会这么真情实感的流泪。
    二是在生死面前，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
    就在陆景湛和顾蓁有些无奈的时候，另一扇一直亮着灯的手术室也开了，医生先走了出来，后面是由护士推着的手术车，手术车上面，小小的男孩儿躺在上面，插着管子，双目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