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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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澈怎么会在这里？
    八年前的那场事件中，他牺牲了，后来尸骨无存，有人说是失踪了，有人说应该是在混乱中被无差别地拉去集体火化了，为了避免污染物质的扩散。
    多少人在密闭火葬场里化为灰烬，那几日投入海洋里的骨灰飘满了整个海面，海边的纸钱飘洒得像雪花，后来联盟派人将海域围了起来。
    但每到深夜，依旧有人偷偷翻过围栏，在海边凄厉地痛哭，像是厉鬼在叫。
    那一年，在海边被浪潮卷走的人也不在少数。
    最亲近的人意外离去，死得那么凄惨，活下来的人会痛苦一生，甚至干脆没有了生存意志，就这么随之去了也好。
    时屿也曾去过海边，良久地那么站着，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年龄尚小的他总觉得自己能等来些什么，有时是一朵浪花，有时是一个垃圾空瓶，他都会把这些当作时澈对他的回应。
    “哥哥，我想你了。”
    “岛岛，我也是。”
    ......
    再次看到时澈的脸，就像梦一样，即使那张脸毫无生气，时屿依旧觉得这一定是一场美梦。
    “我哥在哪里？”时屿的枪口往前顶了顶。
    董凌策偏过头，“喂”了一声：“弟弟，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态度放尊重点。”
    “谁是你弟弟？”时屿大声道，“快说！你把他怎么样了？”
    这话问出来时屿感到心里一阵疼，能怎么样呢，他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已经死了。
    能怎么样呢？
    时屿瞬间明白了董凌策今天的意图，正色道：“你想要什么？”
    董凌策看着他。
    时屿无法冷静：“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把他还给我？”
    董凌策依旧看着他，片刻才说：“你。”
    时屿愣了愣。
    董凌策唇角勾起一抹笑，凉凉道：“我想要你的命，给吗？”
    时屿冷笑一声：“那我不如直接先杀了你。”
    董凌策道：“那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他咯。”
    时屿想到什么，皱眉道：“为什么？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要我的命，你之前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下手。为什么等到现在，还要这么假惺惺地来征求我的同意。”
    “因为，我需要活的你。”
    董凌策说着划动了屏幕，上面是一份精细无比的手术流程，甚至还有图示，卡通的人物一个是银白发色，一个是栗棕色，俨然是他哥和他。
    “你要为我和我哥做手术？什么手术？”时屿感觉脑子都陷入混沌了，越来越不懂这个人。
    “换命？”董凌策说，“如果我现在说你的命可以换回你哥的命，你愿意么？”
    旧行星时代常有这种说法，将死去的人冰冻起来，等到未来医学成熟的人就可以救活这个人，甚至还有富翁真的这么做了，花大价钱将死去的自己冰封，每年交巨额的看护费用，期待未来自己能重新活过来。
    新行星时代，“杀手行星”让人口数量锐减，异种生物的存在更是让人的性命变得更加脆弱，世界没有随着时代发展变得更好，越来越多的人感到害怕，想尝试这种让人死而复生的办法，无疑都以失败告终。
    “我也尝试过，有个富翁出了大价钱让我救活他的女儿，”董凌策说，“结果是我成功了，代价是他妻子的命。”
    时屿感到震惊，久久不能言语。
    身为医生，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救人而不是杀人，但如果牺牲的是自己的命呢，如果用自己的命可以换回哥哥呢，他愿意么，他迟疑了。
    董凌策说：“这项手术对两个人的身体特征相似度的要求很高，而时澈作为王室的人，很难有和他匹配的人，你的父亲已经年迈，手术风险很高，我不会用时澈唯一的机会来冒这个险。所以，你是最佳人选。”
    时屿低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董凌策说：“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完成你想做的事，发挥了你的人生价值，我想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有没有想过，对于本星来说，时澈比你更适合做这个未来星主。
    “时屿王子，你的性格太冲动了，做事感性化，好像永远都长不大，虽然你现在做成了一件大事，但这件事是在那么多人的帮助下完成的，算不上你的成就，你无法保证在你的领导下，本星的未来会更好，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时澈，他理智冷静、待人温和谦虚，他完全有能力让本星变得更好。
    “撇开这个不谈，他在世的时候最疼你这个弟弟，他对你的好你都忘记了吗？他已经在冰柜里面冷了这么多年了，你不想让他重见阳光吗？”
    脑袋仿佛要炸开，时屿说：“够了！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答案。”
    他一字一顿道：“我、不、愿、意。”
    只要拿到了时澈的身体，他可以花时间去想别的办法让哥哥复活，董凌策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而且他不会以牺牲另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
    其实他的内心不是没有过犹豫，董凌策这个疯子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缺，他会如此耗费心思来救活时澈，说明他是真的在意时澈，甚至救活时澈是他所有行为的最终目的，是他的唯一所求。
    是谁推动“6.13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的？是董凌策在远寒星的帮助下共同促成的。
    为什么“6.13”事件的涉事人员都会被他以那样极端的手段杀尽？说明他想复仇——
    为了时澈一个人的死找他们所有人复仇。
    这样一个为了一个人陷入近乎是疯魔的偏执的人，他一定会保证这次手术的成功。
    时澈还能活。
    不用等到望不到头的未来，很快就能活。
    但另一方面，时屿还有太多的疑惑，他还无法完全相信这个疯子，也不想让自己处于那么被动的地步。
    董凌策有点意外他的答案，也相信这不会是最终答案。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无法放心与我合作，只要你问，我都愿意解答。”
    时屿没理他，仔细地看着屏幕上的手术流程，将那些都映入脑海里，或许有用。
    “既然你不问的话，那我自己自问自答好了，”董凌策说，“我猜你最想知道的是，我和你哥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时屿看了他一眼，显然心思被他猜中了。
    过了几秒，董凌策说出了时屿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爱人关系。”
    “是不是不相信？你那么好的哥哥，会和我这种疯子在一起。”
    时屿：“你知道就好。”
    “可是你不得不相信。”董凌策说。
    时屿：“我是说，你知道你是疯子就好。”
    “......”
    董凌策哂笑一声，道：“其实我从前啊，可是一个日行一善的大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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