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告白之树」

    轮椅在两人的较量下微弱地前后晃了晃，再一次僵停原地。
    卡着轮子成功阻止他逃脱的真夜，两手并用地拉扯猫猫脸脸。
    “没有你恶心！背着我偷吃小番茄是不是！我被咒灵包围的时候你倒挺舒服！在外面还吃自助餐呢！”
    真夜说着就松手摸向太宰治的裤兜，一副穷凶极饿的争食样子，活像是三顿没吃上饭的饿鬼。
    “还有没有！交出来！就你这连吃带拿的恶劣性格，我不信你没有多拿！”小說中文網
    手上精准地掏过两个口袋，少女挖出两个有些扎手的回形针和一个玻璃小瓶，没发现目标物品小番茄。
    真夜双手往上，摸了把伤口旁边的腹肌。
    「绷带缠这么厚，这里必有问题！」
    太宰治用力一爪拍下，少女作乱的手上迅速浮起一块红印。
    “那边没有！你摸哪里呢？！在这在这！喏，给你。”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扣扣索索地捏出一颗小番茄递过来。
    尽管少女怀疑口袋里面还存着一把，但也没再计较，伸手欲夺。
    “这还差不多！拿来吧你……唔？”
    堵在嘴里的小番茄外层温热，是男人的体温沾染，和唇上一瞬间被指腹擦过时沾染到的是相同的温度。
    太宰治收回手，瞥见了不远处呆若木鸡的某个身影，驱动轮椅往后退开半圈。
    “厕所这么臭，你出来没洗手吧？不用谢了。”
    “唔……嗯。”
    真夜并拢指尖掩在唇上，往太宰治看过的方向也看过去。
    被某人丢下的源光终于找了过来，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杂物。
    大到水桶、板凳、园艺剪刀，小到铅笔、本子、便利口袋，身上还斜挂着一捆粗麻绳。
    找了一圈回来才找到人的源光，发出了扣人心弦的责问。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才分开一会，两人态度就180度大转变，变得这样要好了！”
    「要好吗？」
    真夜看向太宰治，对方的表情纹丝不动。再回过头，源光还是那副被雷到的表情。
    少女挑眉，不约而同地和太宰治说出了同样的话。
    “你怎么还在？”x2
    “你们两人都好失礼！我还不是担心你们的安全才过来找！结果……看来我是多余的担心！再见！”
    源光走出几米又退回来，丢下那堆东西，再一次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把人气走，怎么看都是太宰治的错！」
    …………
    “果然你是最讨厌我的人呢，真夜。”
    太宰治拂开飘到腿上的花瓣，笑着转动轮椅，调转方向和真夜正面相对。
    原来，在气走源光后，两人依旧没有停下拌嘴，继续拉扯着不知不觉行到树下。
    此刻，他们正杵在海鸥学院的反季大樱树下，互相瞪眼。
    “恶心死了。「最」和「第一」在你这里一旦跟好感度牵扯起来，不管是正向还是负向，听起来都很恶心！”
    语出伤人的真夜，在好感度这一点上自认拥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不论正向迈进还是反向冲刺，面前的猫猫从没给过她正确有效的好感度提示，就只顾他自己开心。
    「有时候甚至觉得，我才是他养的猫。」
    太宰治捂着胸口，眉间浮起淡淡的愁绪。
    “能不在意地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就连我的心都忍不住为你的冷淡而颤抖。不愧是令咒灵都为之屈服的石头女人。”
    面对太宰治精湛的演技，真夜顺利地只过滤到了他骂她“石头女人”的内容。
    如果不是口中还残留的甘甜余味提醒她，不久前由他传递来的温度简直像是镜花水月的假象。
    「连这种琐碎都要记下来的自己，只会比他更像个白痴。」
    “如果你非要跑到这里来谈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颤抖几下的话，恕不奉陪……”
    冷声冷气说出这种话的真夜被一朵随风吹来樱花贴上嘴唇，不得不闭上了嘴。
    “那你快走吧。”
    迎着这阵落花，太宰治推动轮椅倏然后退和真夜拉开距离，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少女捏紧了手心。
    隔着纷纷扬扬的樱花，太宰治似乎又笑了。
    “为什么不走呢？”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真夜看过资料，这所海鸥学院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但这不是太宰治顶着伤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太宰治收敛笑容，鸢眸蒙上一层暗色，认真地问道。
    “那你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八寻宁宁？我劝你还是别说出来惹我发笑。”
    两人对视，寸步不让。
    太宰治抬头，空中的月亮浑圆明亮，没有任何一颗星辰能与它争辉。
    “我的话，是因为……今夜的月色很美哦。”
    听说过某梗的真夜，脸色变得奇怪起来，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我的话当然也是因为zi……”
    抄答案抄到中途的少女，心头突然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悸动，某句绝不可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si…喜欢你！”
    ！！！
    「糟了！」
    奇怪的悸动一转即逝，真夜的怒气却直冲脑海！遮掩惊怒的宽袖下，传出逐渐掩饰不住的放肆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用力挥开袖子，凌厉的袖风一瞬劈断花雨。少女暴露出的金瞳中燃起冰冷的怒火，脑中瞬息领悟其间关键。
    这颗樱树，因为一开始就生长在海鸥学院中，并且刚萌生意识不久。比起咒灵，其性质更接近精灵，也更贴合自然。
    即使在「黑月」的统治下，最初就发现了它。但由于内在过于弱小，仿佛完全没有苏醒意识。因此少女没有下达指令，反而漏过了它。
    现在想来，是它与环境的融合，让它的自然拟态也骗过了她的「黑月」。
    在真夜勃发的怒火下，樱树显出了它真实的姿态。还没来得及拔根逃跑就被「黑月」操控着迎到少女面前。
    “居然还有胆敢干涉我的咒灵！精神操控？好大的胆子！”
    「一日人生」发动。
    她要看着它的意识被彻底抹杀。
    手被捏住，能力中断，真夜转头看向这个即使没有证据也毫无疑问就是罪魁祸首的男人。
    “为什么阻止我！太宰！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想控制我？！”
    太宰治松开手腕，对着真夜被怒火点亮的金瞳，无奈举起双手摆出个投降的姿势。
    “等等，别误会啊。依靠自身成长就能影响你的能力。哪怕只有一瞬，这也很有趣不是吗？”
    太宰治向上平展手心，笃定地勾动手指。
    “变成这样小，它也没办法作恶了。把它交给我吧。”
    真夜对着手心里的小树苗紧攥一把，尚且还保有灵智的樱树一瞬间掉光了全部的花，光秃秃地求饶一样抖搂起纤细的枝条。
    少女深吸口气，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声，紧咬着牙表情扭曲地把树苗拍进太宰手里。
    “太、宰……你是故意的吧！”
    “你在说什么呢？难道我还能要求远在东京的咒灵长成我指定的样子吗？”
    太宰治回避了真夜先前被迫表白的尴尬，把树苗装进小瓶里封紧。像包装礼物那样，用红绳在瓶口打上个蝴蝶结装进口袋里。
    少女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愿意被提及刚才的乌龙，只好鼓着脸独自生气。
    “歪理，狡辩！谁会信你？”
    “……”
    太宰治盯着少女一言不发，笑意盈上眼角，仿佛在说「除你以外，这里还有别人吗？」。
    真夜怒拍猫猫头。
    “都说了不要在奇怪的时机沉默！”
    少女拎着轮椅抬起来，强制把人转个方向推出校门。为防止太宰治再整她，真夜决定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做坏事后，像是心虚一样任由真夜摆布的太宰治，在走出校门时突然出声。
    “对了，织田作好像要来东京这边一趟。”
    “……那是谁？”
    真夜当然知道这个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太宰治也知道她看过资料，但这不是让她现在承认的理由。
    「太宰这家伙突然怎么回事？」
    刚这么想着，真夜就注意到了悄无声息躲在墙角暗处的红发男人，织田作之助。
    真夜一闪而过的视线被对方捕捉到。
    「前杀手，名不虚传。身手还没完全退化嘛。」
    “真是个薄情的家伙，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嘛……不过也是，他只是个普～通的，mafia底·层人员而已。”
    太宰治抑扬顿挫地批评少女，咬字奇怪到让人不得不多想。
    真夜盯着太宰治毛绒绒的头顶，找出一个发旋，手指笔直着戳进去，点点点……
    “什么奇怪的口气？你是担心我会控制他？就算你不提，我也不会这样做的。”
    “卟哩卟噗！0点，不得分哦。”
    太宰治模仿的打分音效，和真夜以前爱看的一档偶像团活赛制里制作的音效简直一模一样。因为这个音效太过拉垮，当时还被很多观众吐槽。
    少女奇怪地看他一眼。
    「-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吗？话说，那档节目他也看了？……好像，也没什么违和感。
    -嘶——应援棒和打歌服，他不会也有吧！」
    说着话的两人移步拐进了织田作之助隐藏的角落。
    红发男人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一双眼里写满疑惑。
    “真夜不记得我了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