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病中惊起」

    把太宰治塞给五条悟的真夜，飞快退开几步，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总之森首领那边不能留下我的污点！只要及时把问题推给咒术方，这些也不能算作是我的过失。」
    五条悟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提起两条手臂把太宰治甩到背上。
    “唉——但是瞬移不能……”
    “给我用跑的！”
    真夜在地上压压腿，忍着刺痛深吸口气，做好了冲刺的准备。
    “难道以最强的速度，背着个男人就跑不过一辆出租车了吗？！别让我看扁你啊，五条悟。”
    黑锅一甩，浑身轻松。
    少女并拢双脚，试着原地踮两下，快速冲了出去。
    “就这样，我先走了！”
    真夜临出发前那轻飘飘的一眼鄙视，精准命中五条悟心口。最强双手一托，带着东倒西歪的太宰治就提步赶了上去。
    “根本不是这种问题吧！为什么是我？”
    想要找人代替的五条悟突然发现，似乎……
    现场留下的人只剩下了他和真夜！
    “啊！难怪冥冥那么快就溜走了！没钱的活，那家伙向来没兴趣！”
    “废话？难道我来？背好他！伤情恶化也算你的！”
    少女调整呼吸，不断提速。五条悟虽然嘴上抱怨着，脚下却一直轻松地紧跟真夜。
    “？！这也太过分了吧，真夜！”
    最强的六眼纠结半秒，还是伸手扯了一把，把身后的太宰治扶正摆直了。
    “闭嘴！不要违抗我！”
    真夜本就不多的体力又开始快速消耗，尤其身边还有一个专爱说风凉话的五条悟，少女满心的暴躁已经逐渐浮到脸上。
    “再吵我就用「黑月」了！记住你现在可是无法使用无下限的状态。”
    “的确。但就算真夜不用黑月，我也不会拒绝你的请求的。”
    初初听闻这句话，少女若有所感地转过头，不出意料对上了一双光彩变幻的湛蓝星辰。
    五条悟迎着真夜的目光笑起来，几缕白发让风吹到眼前。
    “虽说是这样，但我们现在已经跑起来了吧！真夜真是的~这种可爱的威胁毫无意义哦~”
    真夜对于五条悟不够清晰的自我认知，表示相当好笑。
    「居然说这是无意义的威胁，看来他对自己了解得还不够完整。」
    少女瞥过五条悟身后被撞得满头大包的太宰治。
    「嗯，看起来差不多是快要下黄泉的样子了。」
    “怎么会没意义呢？重伤感染后又被你这样反复折腾………再不加速，你难道是等着太宰治死在你背上吗？”
    「？！」
    “只有这点绝对不要！”
    五条悟的一双眼睛睁得浑圆，真夜不由想起朔夜曾比喻过的玻璃弹珠。
    「嗯，真的很————」
    正当真夜脑中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突然腰上一紧，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后面其他的就记不清了。只是其他的景色都在眼里化成了空白，就连风声也全部消失。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再晃过神的时候，三人已经出现在医院大厅了。
    「像————」
    直到现在，思绪才终于缓缓接上。
    “哗啦啦……”
    医院的自动门也慢了一拍，落下满地的碎玻璃。
    “唔！——”
    一股干涩卡着喉咙，少女张口迎来连声的咳嗽。
    “咳咳……可恶，呛到风了……呼——虽然知道你会加速，但没想到这么突然。所以为什么就连只和太宰见过两次面的你，都对他反应这么大？”
    “抱歉真夜～我没想到你身体这么弱。”
    五条悟笑嘻嘻地扶住真夜，提起太宰治就变了张臭脸。
    “还有，讨厌太宰治不是当然的吗！这家伙总是不怀好意地缠着你！臭老鼠！”
    少女缓过口气，朝人翻个白眼。
    “……呵，你讨厌的太宰治可是港口mafia派来的代表，刚才在你背上让风吹了一路，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是赶紧把他送进手术室吧。”
    附近观望的人逐渐围了上来，熟悉的黑色西服，是太宰的mafia部下。
    “来的正好，这个家伙就交给你们了。”
    五条悟松开手，放任太宰治滑倒地上。mafia们急忙冲上来，七手八脚得把人抬上担架车，一群人呼啦啦冲向手术室，又乌压压得被护士阻在门外。
    “给我让开。”
    一路跟到手术室门口的真夜，拨开几个背对着她挡在门口的mafia，被身后跟上来的五条悟按住了手臂。
    “真夜，你一直没有休息。先找个病房休息一下，我替你在这等着。”
    哪怕不用六眼去看，五条悟也知道。
    真夜在经历一场恶战以后，再度用尽咒力和体力治愈伤势，紧接着就跟来寻找太宰治，身体早就到达了极限……
    普通的咒术师早在连战两个特级后就站不起来了。
    不，普通的咒术师做不到这样吧……
    哪怕是特一级咒术师，连续经历两次咒力清空和体力耗尽之后，还能继续像真夜这样毫无停顿地行动吗？
    毫无疑问的不可能。
    这就是真夜恐怖的地方之一。
    只要还留有意识，哪怕能量耗尽，她依然能强制驱使身体的行动，直至彻底崩坏。
    五条悟掌心贴附下的手臂，传来微不可察的颤抖，少女的身体正在悲鸣。
    能够行动，不代表身体没事。
    就像以前朔夜教会他的道理那样，表面的完好和内里的破损是分开的两回事。
    但是真夜很明显属于一意孤行那挂的顽固派，干脆地拒绝了五条悟。
    “不行，我要亲自等着。”
    “那我陪你。”
    最强眼中是一捧盈盈的青碧色，仿若朗朗晴空下映照的一汪清池，将纯白的少女盛入其中。只是固执的少女没有分出哪怕一丝关注给他，只是紧盯着手术室门，脚下躁躁不安。
    “不用了，我可以。”
    “……”
    五条悟收紧手掌，止住了脚下不停勾动的真夜，抿着唇用他水汪汪的眼神无声控诉少女的冷待。
    被捏紧手臂的少女终于分神看了五条悟一眼，迟疑着止住了脚上的小动作。
    “你快放开我，再等下去手术就该开始了……”
    少女顿了顿，又说。
    “如果你想帮忙的话。在那边走廊守着，别让人过来。”
    五条悟精神一振，眼里那点多余的湿润瞬间拔干。
    “好！”
    真夜无视最强脸上射出的皮卡皮卡耀眼光线，指挥mafia们用人墙赶快把他隔离出去，少女转身面壁似的紧贴着手术室门。
    「这样就好，这就足够了，五条悟。抱歉，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下去。」
    「黑月」
    “全力治疗！绝不能让太宰这个胆小鬼就这么死了。”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少女紧贴门板，安静地倚靠着，自头顶笼下的淡红光晕成了少女身上唯一的暖色。
    与她分立于走廊两端的五条悟，是他们计划中重要但也不重要的人物。维持现状，就是真夜在重新通晓全局后得出的结论。
    「-既然是确认计划还在进行中的现在，我和太宰这次一起来到东京就绝非单纯的偶然。
    -所以目前我的任务是——在这个绝佳的条件下，清理其他所有可能抵抗我术式的咒术师。
    -除五条悟以外，可能妨碍我「黑月」的人。剩下的是——咒言师。
    -这也不足为惧，在天元结界中松懈下来的咒术师们，面对现在的我，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少女双手遮面，难掩苦笑。
    「-谢谢你，悟哥哥。
    -正是因为相信你，才会让我们得到现在这个不可多得的局面。
    -但是抱歉，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要请你多等一阵了。」
    【手术后】…………
    “抱歉。”
    真夜揣着两手，端坐病床旁边。
    在完全理解这趟看似被动的“东京之行”是出于什么目的策划的之后，虽然过去某人绝大部分行动都很多余且恼人，但真夜自认还是受了对方很多关照。
    而且，这次太宰重伤本应该可以避免，只因为和她同行的缘故……
    病床上，应本人要求，脑袋包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太宰治从绷带缝隙中睁开眼。
    “抱歉什么？你这贫弱的身体，我本来就没期待过能派上什么用处。你哪来的自信和我说抱歉？”
    不久前刚喝过一口水的太宰治，声音也变得精神百倍，尾音高高扬起。单听说话声，谁也不会觉得躺在病床上的会是这个声音的主人。
    “不会吧？真夜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带你一起来是为了保护我吧？真是可悲，对于你自己的实力都没有清晰的认知吗？笨蛋只要做好你能做的……”
    真夜抬脚，兽瞳闪过一道凶光，洁白的床单上立刻多出两道深色黑痕……小說中文網
    太宰治及时缩起两条腿，腹部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疼死我了……喂，我可是重伤啊。重伤！你到底是来看护我，还是来谋杀我啊！”
    少女口中“啧”的一声，木屐重重踩回地上。“咔哒、咔哒”地转身去取烧开的水壶。
    “当然是看·护。水烧开了，趁热喝吗？我帮你倒啊。”
    看着还在咕嘟咕嘟冒烟的壶口，太宰治抓紧被子挡在身前，小心谨慎地出口成脏。
    “不喝！你别笑，丑到我了！啊——烫烫烫！把水拿开啊！”
    「可恶啊！说到底，全是那个锅物丸子头的错！呜啊——好险！下次见面我一定把他的本体丸子头割下来……好烫！再丢给成群的野猫！」
    太宰治躲在被子后面探头探脑，被烫到的地方充其量只有举着被子的手掌。看不清面容的木乃伊脑袋却精神得活灵活现。
    太宰治：“再不住手我要生气了！”
    真夜：“你不是已经在生气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