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混乱」

    自从遇到太宰之后，真夜心中腹诽几乎就没停下过。这股莫名的吐槽欲，让少女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我再说一次，把有关哥哥的情报交给我。这是森首领批准的事项。”
    真夜顿了顿，放下二郎腿，整理浴衣重新端坐好。
    “至于其他的，我不问你就是了。”
    「不问你，我自己查。」
    “遗憾，那合作继续。”
    太宰放下一只手，向着少女勾动食指，把还算宽敞的沙发让出一半。
    “过来这边，你也不想你哥哥的情报被什么东西听了去吧。”
    “你还挺谨慎。”
    少女迈动步子走去，窗口吱吱嘎嘎的磨牙声和挠玻璃的声响逐渐加大。
    直到真夜和太宰坐到一起。
    玻璃，彻底碎了……
    真夜瞥过一眼，除了碎落一地的玻璃，赤恪守着命令，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行为。
    此刻太宰已经凑过来……他口中转述的情报让少女再也无法分心。
    「哥哥的计划，竟然是……」
    “游戏重新开始。你会选择哪边呢？真夜酱。”
    太宰愉悦地把自己安置在了最佳观众席的位置上，将真夜纠结的表情当做饭后余兴节目欣赏起来。
    真夜接收到的令人震惊的消息就是……
    她的哥哥，朔夜死前一直酝酿的计划。
    「改造天元」
    现在跟在真夜身边，被朔夜改造成功的「特级咒灵·赤」。似乎也证明了当初哥哥的疯狂，正在确实地，一步一步地迈向目标。
    只是可惜，他的计划被破坏了，最后还死在了亲生妹妹的手中。
    多年积累，经朔夜改造过的咒灵不计其数。
    如今已经有一批特级咒灵自发地组织了起来，正在暗地里偷偷积蓄力量。
    对于失去了首领的咒灵们来说，十六夜真夜是它们目前的一级服从对象。
    现在，知道了计划的少女会选择追随哥哥吗？
    太宰在等，等着看兄妹两人是否会陷入一脉同源的疯狂。
    少女内心的混乱，扰乱了她一贯冷淡的表情。
    她离开别院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帮助哥哥实现理想，而是收拾善后。
    现在不过是知道需要处理一些特级咒灵和杂碎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动摇的。
    …………
    「哥哥，朔夜哥哥，为什么真夜不能出去？」
    「因为在这里，哥哥才能保护真夜啊。」
    「可是真夜今年想去外面看烟花。」
    「抱歉，真夜。再等一等，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哥哥向真夜保证。」
    「真的吗？这次不要再骗真夜了！」
    …………
    「哥哥！为什么！你说过这次可以出去的！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抱歉，真夜。今年的生日也要委屈你了。不要讨厌哥哥……好吗？」
    「朔夜哥哥你个大骗子！带我一起出去啊！」
    …………
    自从离开养父母，和朔夜单独搬出来之后。
    每年真夜生日那晚，他都会把妹妹留在别院独自离开，直到第二天早上，真夜才会再见到哥哥。
    唯独十五岁生日那天，哥哥没有离开。
    …………
    真夜15岁生日前一天，收到了族内长老传来的密信。
    此前一直被当做危险人物而分开单独教养的兄妹两。尽管几年前得到了养父母的保证，可以让两人共同居住。但那份保证在那时已经做不得数了。
    朔夜的行动惊动了上层，咒术手术改造后的咒灵已经强到他们无法容忍的地步了。
    长老授命，杀死朔夜。
    当晚，朔夜只准备了妹妹一人份的晚餐。
    朔夜明白自己已经暴露。
    他想，至少该陪妹妹过一次生日。
    「十五夜」开始了。
    真夜的咒术「黑月」，一旦被打上黑月的标记就会成为受控于真夜的活动人偶。
    「哥哥，为什么今天没有离开？为什么不躲开‘黑月’？」
    「因为今天是真夜的生日。」
    「大骗子，你以前明明都不陪我过生日。」
    「这个就请真夜宽大一些，原谅哥哥吧。」
    「不，不原谅。除非以后的生日你都陪我过。」
    「抱歉，真夜。哥哥做不到了。杀了我吧，不要让他们怀疑你。」
    「不，我也做不到。哥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现在不动手的话，明天就会有更强的人来抹杀我们。抱歉，真夜。不过没关系，哥哥会保护你的。」
    朔夜的咒术「咒术手术」，不仅可以作用于咒灵，还可以作用于人体。
    「黑月」的标记从一开始就没有命中。
    或者说，是被「咒术手术」从皮肤上削除了。
    真夜的一双手向来安定，就算是搭起九层扑克金字塔也未尝一败。
    但随着手上突然出现的刀刃被用力刺入哥哥的身体……
    飞溅的血液，温热的触感，铁锈般的腥味……
    真夜的手开始剧烈得颤抖了起来……
    「真夜果然最喜欢哥哥了。咳……发动了黑月之后都没检查一下有没有生效……」
    「笨蛋哥哥！快治好！大骗子！快说是骗我的！」
    「没关系的，真夜。一切都会好的，以后的生日你都可以在外面看烟花了。他们不会再怀疑你了。」
    「不要，不要丢下我！我只有哥哥了！只有哥哥了……」
    「抱歉，真夜。起码在最后…陪你过的……这个生日。让我说一句……咳，咳咳咳……生……生日、快乐……」
    「朔夜哥哥！——」
    悲痛中晕厥过去的真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正如朔夜所说，上面对真夜的怀疑减少了很多，也解除了大部分禁足。但真夜还是选择留在别馆……
    留在离哥哥最近的地点、最近的时间……
    …………
    为什么那时的哥哥想要「改造天元」？
    真夜想不出答案。
    尽管真夜的生活中，除了朔夜以外再无更多的色彩，但朔夜的理想却从未与妹妹分享过。
    真夜的情绪在翻涌、在嘈杂地交错着……
    原来，她从未理解过哥哥……
    “真有趣，真夜酱对你哥哥的事情真的是一无所知呢~但是咒灵们却不这么觉得啊。怎么办呢？真夜酱。”
    太宰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观赏着真夜的表情。
    「闭嘴，臭猫！」
    对太宰的怒火竟然奇异地在一瞬间压倒了混乱的情绪，真夜不断震动的瞳孔也因此平静下来。
    “哥哥有哥哥的做法，我也有我的做法。你放心，善后我会处理好的。但是，这之后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太宰君。”
    “不劳费心？呵，口气很大啊。难道说……”
    太宰对真夜说出的话不以为意，无聊地拨弄着手上的绷带。
    “我是说，真夜应该不会忘了还有「本家」那边的事吧。朔夜可不会说这种话啊，只要是能用上的东西，不管需要牺牲什么他都会去抓住。”
    真夜反问。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抓住你呢？”
    太宰闻言，看了她一眼，沉默了。
    “……”
    “……”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同时转头背向对方搓起了手臂。
    “可恶，快向我的毛囊道歉！这句话冷死我了！你这个冰块女！”
    太宰佝偻着身体，紧缩成一团，双手环抱，企图把自己挂到沙发的扶手上。
    “你才是！就是因为你突然沉默，气氛才会变得这么奇怪啊！你不是很聪明嘛！倒是说点什么啊！”
    真夜也裂开了，一头柔顺的白发都炸起一层短毛，就像冬天脱了毛衣被带起一阵静电那样，十分浮夸。
    “开什么玩笑！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我都被冻成冰了，为什么还要负责气氛！”
    太宰把锅一甩，体贴地扣在炸起一层毛毛的真夜头上。
    “不要什么都怪女士！分明是你把空气搞僵的！作为一个男人负起责任来啊！”
    真夜表情狰狞地反手捅他，试了几次，愣没摸到。转过头才发现太宰已经像只受惊的野良猫一样，长手长脚地攀在了沙发背上。
    野良猫嚣张地发言。
    “mafia是不需要负责任的！想不到吧！”
    真夜略微吃惊的表情瞬间被巨大的嫌弃所替代。
    “不要在这种时候提起你mafia的身份啊！mafia的声名都被你魔改了！”
    “切，你作为大家族的后代，难道就保住家族声名了吗？”
    太宰不甘示弱地对着真夜反喷毒液，顺手还抓了一把少女炸起的白毛。
    真夜被拽的往后一仰，护住头发反手就给了太宰一记漂亮的猫猫拳。太宰后仰避开，猫猫拳落空。小說中文網
    “我不要紧！我和哥哥早就被家族除名了！当时只是被监管了而已！”
    这两人，一个手脚扒着沙发背，一个炸着一头白毛被迫仰倒，以奇怪的姿势互相瞪眼。
    他们越瞪越用力，结果没瞪上几秒，真夜就率先眨了眨干涩泛疼的眼睛，用手心捂了一下。
    期间，太宰也趁机赶在真夜放下手之前飞快地揉了揉眼。
    “啧。”
    “啧。”
    这才刚放下手，就又瞪上了。
    真夜直接站起身叉上腰对着太宰指指点点。太宰也从沙发背上一溜地落了地，双手撑着靠背，倾身激情对喷。
    “不要学我！”
    “不要学我！”
    再度合上拍子的两人互相别过头，重新坐回沙发最开始的位子。
    “哼！”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