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胭脂肉（二）

    天香居是帝都最为著名的几家酒楼之一，他们家的招牌菜最为有名的便是胭脂肉。胭脂肉全名胭脂扣肉，几乎每一位来天香居的人都会点一份。
    时玉是第二天早上来到天香居的。上午的时候客人并不是很多，所以挺安静。她打量着这家酒楼内部的环境，里面位置十分空旷，人虽多却并非是杂乱无章，桌子被清理的纤尘不染，光可照人。脚下踩着的是青砖地，每块青砖上都雕着一朵莲花，防止打滑。
    这样的环境给人一种清爽、大气之感，时玉挺喜欢的。
    进来堂倌便迎了过来，面对堂倌的热情，时玉语气并没有太过热切，只是点了一道菜，便在角里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堂倌跑进通往后厨的那扇们，时玉耐心等待了起来。
    后厨这边，此时大家忙忙碌碌，升起锅灶来的并没有几个。大部分都是在为中午的到来做准备。
    堂倌送来了单子进来，接过单子的是一个年轻的厨子，他一看，顿时拧起了眉头，“怎么就一个菜？”
    一般人来吃饭，少也得点三四个，再加些酒水。可这就点一份胭脂肉的却有些少见。任谁到这种大酒楼来会寒酸到就点一个菜呢？
    堂倌嘿嘿一笑，道：“是个姑娘点的，估计是外地来了，听到我们的招牌想来尝尝，但是囊中羞涩。菜就交给李兄弟你了，我继续去外面忙活了。”
    那个姓李的厨子点点头，让人准备材料，他开始下厨。
    李厨子和堂倌的对话，厨房里其他的人也听到了，不由道：“外地人就是没见过世面，什么都图个跟风。真让让他们吃，他们又吃得出好坏来吗？”
    这言论，分明是对普通食客不屑一顾。
    那姓李的厨子也听到了，不过没有话。其实也难免大家会这么想，偌大的酒楼生意十分火爆，并不是每一位食客都能有幸尝到主厨亲手做的菜的。天香居闻名的胭脂肉，在大堂里的食客们吃到的大多都是主厨的弟子们做的。这时行内公开的秘密，不知道的只有食客罢了。
    弟子和师父做的肯定是有差距的，但是食客不知道，从众心理再加上那种心理上微妙的推崇，况且味道确实也不错，于是也都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今天他们也把时玉当成了一般的食客。
    当堂倌把那一碗氤氲着香气的胭脂肉送到时玉的面前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时玉见眼前这模样与昨日在宫宴上吃的东西无二时，心里涌起了一股期待。拿起筷子，夹起上面一块颤颤巍巍的肉放进嘴里，依旧是入口即化的口感，鲜美无比。
    时玉皱了皱眉。
    太鲜了！浓重的鲜味压过了肉本身的香，也遮盖住了因为烹调手法不够火候所带来其他问题。
    盯着眼前的胭脂肉瞧了一会儿，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非贵族也非名人，若是一来就能得主厨关照，那却也太走运了些。
    将筷子放下，沈青青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留下那只吃了一口的胭脂肉，离开了天香居。
    堂倌见她离开，以为她没付钱。奔来一看，顿时松了口气，桌子上好端端地放着一张银票呢！可当他收钱，准备收盘时，却见那碟子里的肉只缺了一块，顿时呆愣住了。
    天香居的胭脂肉几乎没有被剩下的情况，大多都是一上来就被分食干净，怎么这位却……
    想到方才那位姑娘衣着朴素，面容普通，堂倌也就没当回事。东西一打包，准备回去中午吃，至于被剩菜的情况他是决计不会去告诉后面的那些大厨们的。
    可谁知，在第二天的时候，堂倌又见到了这个姑娘。
    同样的时间，坐在同样的位置，点了同一个菜。最后也依旧是吃了一口，便结账而去。
    堂倌有点奇怪，这是不合胃口吗？他偷偷尝了口，明明很好吃啊！
    再等等，如果她明天来了，还是这么个情况，那他就去告诉后面的大厨们。
    事实上，第三天，时玉依旧准时到来。堂倌不知道为何，看到她有点不安起来。等见到她菜还只是吃了一口，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这菜这么好吃，你为什么只吃一口？”
    时玉见堂倌一脸疑惑的样子，想到自己这几天的表演感情全做给瞎子看了，顿时失笑。
    装逼装过头了貌似。
    “只吃一口，是因为不好吃罢了。”
    堂倌瞪大了眼睛，旋即脸上浮出冷笑：“我们的天香居的胭脂肉不好吃？姑娘是谁派你来捣乱的？”
    “我之前有幸尝过你们主厨做的胭脂肉，和这是完全不同的味道。你只需把我话的话感受这几天做菜的厨子，他自然明白怎么回事。”时玉并不介意堂倌的冷脸。
    堂倌见周围已经有几个客人看向了这里，知道自己不好再撵人。只得往后厨那边传话去了。
    “那个每次来只点一个菜的姑娘李厨的胭脂肉做的不好吃，每次就吃了一口。李厨你看要不要撵她出去？”堂倌直接隐去了时玉的吃过主厨做的部分。
    旁边一学徒顿时不满了，嚷道：“没看我们正忙着吗？这点事还要来问我们，直接撵出去就好了。她觉得不好吃，那就让她自己去找更好吃的去。”
    堂倌就等着这话了，见李厨并没有出言阻止，放下心来，立即就去办了。
    时玉原本是想等厨子来，想和那人见主厨的事，结果看到来势汹汹的堂倌时，眉头一跳，心知坏事。
    看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对方压根就是无视自己，只当自己是来无理取闹。
    挠挠头，时玉觉得这可真蛋疼。想来学艺却被人扫地出门，这感觉确实很让人不爽。不过没关系，这三天来她也并非是什么都没学到。
    尝了补个不同的版本的胭脂肉，味道虽然不同，但是有些却是一样的。比如烹饪手法是炖，作料也是一样的，只是后面这个多放了增鲜的酱料。不过也也正因为如此，在鲜味没有掩盖住的地方，她尝出来这道菜的食材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