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十万先生

    以强尼银手那么骄傲的性子，他愿意以现在这个模样去见自己之前的老友，这得经过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现在的强尼银手的确是忐忑的，因为他对自己那位老友的态度毫无把握。
    在这点上，孔雀就要好过强尼银手许多，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两个可以放心托付的好兄弟。
    就算这世上的其他人都背叛了孔雀，他们却不会。
    在安顿好桑德拉后，孔雀和兰迪说了一声后就出了门。
    因为有强尼银手，孔雀倒是不用担心交通工具。他才刚出门，一辆红色的德拉曼专车就已出现在门口。
    没有和孔雀客气，强尼银手接管了这台车的车载系统。所以孔雀什么都不用做，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
    在他上了车之后，强尼银手就再未说话，车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很是沉默。
    孔雀有好几次想要找个话题聊一聊，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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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强尼银手现在算不算还拥有真正的情绪，那究竟只是由脉动电流模拟出来的东西，还是别的其他玩意。
    可是在这一刻，孔雀仿佛能感觉到强尼银手内心的强烈震荡。
    载着孔雀的德拉曼专车一路向北，很快就回到了他最熟悉的沃森。
    车子在明显变狭窄的道路上三拐两拐，最后停在一排破败的公寓楼面前。
    破败就是沃森区最大的特点，虽然这里曾经是整个夜之城的发动机，但现在它却越加破败了。
    当孔雀下车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下来，而他面前那栋楼里却只有为数不多的灯光。
    孔雀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到处都是破房子的沃森，可是现在他还是很惊讶。
    因为就算是在除了歌舞伎町就全都是破屋子的沃森，强尼银手带他来的地方也太过破旧了。
    看着那几乎蚀穿了的楼梯扶手，满是涂鸦和秽物的墙璧，孔雀不能想象究竟是什么人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孔雀，瞧不上这里？20年前，这里可是沃森的高档社区。
    密码563743675
    这里是没有电梯的，所以你得爬楼了。不过好消息是你只要爬到三楼就可以，我们的目标是303。”
    “收到。”
    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那三把手枪，孔雀迈步走向阴暗的楼道。
    强尼银手没有提醒自己此地可能有危险，而他那变态的预知能力也没有示警，不过孔雀还是很小心。
    在桑德拉一举进入赏金排行榜前十位后，原摩托兄弟会的三位如今也全都有了自己的身价。
    拉尔夫-多塞特做事是很有条理的，所以在给桑德拉标上580万的天价赏金后，他也没忘记敌对势力的三位大将。
    不过他对三兄弟的重视程度显然是不够的，因为现在兰迪的赏金只有10万，孔雀和阿爆则是5万。
    看到这样的赏金数目后，阿爆是最不不满意的，因为他无法接受孔雀和自己一个价。
    冬天的夜之城黑得格外早，而孔雀还顶着5万块的花红，所以他肯定不愿被人给认出来。
    顺着楼道直上三楼，孔雀很快就站在303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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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房间是否有人出入，这只要看门把手就能看出端倪。
    303的门锁还是最老式的机械锁，看着那积满青色锈斑的金属把手，孔雀认为这里已经空置许多年了。
    “找个东西开门吧，我可不记得钥匙放在哪里了。”
    今天强尼银手怎么说，孔雀就怎么做。
    现在强尼银手要他动粗，孔雀就四下一扫，然后他就抓起了挂在墙上的灭火器。
    令孔雀很意外的是，这个金属圆筒居然完好无损，所以孔雀现在有了一把结实的锤子。
    “哐！哐！”
    挥起手中的灭火器，孔雀只用两下就砸断锁头，砸开了303的房门。
    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不可避免产生了砰砰的噪音，不过孔雀一点都不担心边上的邻居会见义勇为。
    夜之城，尤其是夜之城沃森区，就是一座黑暗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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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在这座森林里的绝大多数食草动物都是很乖的，只要一到天黑，他们就会龟缩进自己的巢穴。
    他们会紧紧关上门窗，挂上防盗锁链，然后祈祷自己能平安活过这个黑夜。
    所以别说是有人在砸隔壁的房门，就算是有人哭着喊着拍打他们的大门，这些兔子也不敢透过猫眼多看一眼。
    打开了303的房门，孔雀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他迅速打开房间所有通往外面的窗户，然后他才放下掩着口鼻的手掌。
    环顾了一下303，孔雀发现这里出乎意料的干净。
    303里没有家具，没有垃圾，更没有生活的痕迹，这里看上去就是一个空壳子。
    “强尼银手，这里是你的安全屋？”
    “算是吧，现在我们继续。你看到那边的水池了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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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下面的柜子砸开！”
    “明白！”
    又是哐哐几声噪音后，孔雀砸开了堵着柜子的厚木板，然后他就轻轻咦了一声。
    “孔雀，看来你很失望。
    你以为这里有什么，一大箱的毒品？一大箱的武器？还是一大箱的现金？”
    既然强尼银手都这么说了，水池下面自然就不可能是那些东西，事实上孔雀找到的只是一个放了很多杂物的大木箱。
    这里面有卷成筒的画报，大大小小的相框，以及其他想象不到的杂物，但却唯独没有与法律有冲突的东西。
    “孔雀，我曾经有个乐队。”
    “我知道，武侍乐队，对不对？我甚至还知道你们的成名曲是那首refused。”
    “谢谢，看来你查过一些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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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料上说，你们当年很火。”
    “不是很火，我们那时候是相当火，火遍全夜之城，火遍全恶土的那种，只可惜武侍现在却无人记得了。
    好了，不说废话了，现在找一个相框吧，一个不大不小的相框。”
    就在孔雀搬出那个大木箱后，武侍乐队的灵魂主唱就不再甘于只是在孔雀耳边说话。
    他夜不和孔雀打招呼，就自说自话就启动了孔雀手环的投影功能，所以现在他就斜靠在孔雀身边的墙上。
    看着那一箱代表自己过去岁月的东西，强尼银手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现在他能看到这些旧物，但却无法真正触摸到它们。
    当孔雀拿起一个相框的时候，这种情绪瞬间达到了高潮。
    虽然明知道自己碰不到那张照片，可强尼银手还是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构成强尼银手的投影光线因为触到了其他实物而变形曲折，这让强尼银手的身影也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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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如此，强尼银手依然没能感受到他需要的触摸感。
    “是她吗？”
    只要看强尼银手那正在急速起伏的胸口，孔雀就能想象此刻这位最顶级的边缘行者有多激动。
    “HI！爱尔特，好久不见……”
    像是没有听到孔雀的问话，强尼银手痴痴看着照片中那个银色头发的女孩。
    几息过后，强尼银手才算恢复过来。他擦着自己的额头，声音也变得懒懒的。
    “不是她，继续找。”
    随着孔雀一番翻找，他找到了更多爱尔特尔的照片。
    这些照片几乎都是和强尼银手的合照，所以就算皮裤男不说，孔雀也猜到了这女孩的身份。
    又找了一会儿后，孔雀终于找到了强尼银手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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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是一张两人的合照，只不过里面的女主角却不是银色头发的爱尔特，而是一个留着黑色莫西干头的年轻女孩。
    只要看照片中那女孩的表情，孔雀就知道她和强尼银手不是恋人。
    在那张照片上，强尼银手正望着镜头，而那女孩则是望着强尼银手次次发呆。
    那是一个小女孩终于和自己偶像近距离接触时才会有的神情，在那一刻强尼银手就是她的一切。
    “就是这张照片，你得记住照片里的这个人，她就是我们要去找的人。”
    “她是谁？”
    “罗格，武侍乐队的一员，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她还叫罗格，但她却是来生酒吧的老板。”
    “来生酒吧的老板？来生酒吧的老板居然是你的小迷妹！”
    当孔雀终于弄明白对方要带自己去见谁时，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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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夜之城这个鬼地方，总会有人想要雇人做那些肮脏的事情，所以这里从不缺佣兵以及佣兵经纪人。
    在佣兵的圈子里，那些名声最好信誉最高的中间人俨然是最炙手可热的明星。
    想要成为这样段位的人物，中间人必须达成一个成就-那就是能够在来生酒吧拥有自己的独立包间。
    对于佣兵来说，来生酒吧就是一个圣地，这名声就是它的老板罗格在过去20年里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对于来生酒吧和那位更神秘的罗格，孔雀所知不多，不过杰克和维还是曾经跟他讲了一些。
    在夜之城，只要你敢拿起武器，就可以称呼自己是个佣兵。不过只有最好的佣兵，才会被人叫做是边缘行者。
    这个所谓的边缘，指的是生死边缘，也是法律边缘，而每个边缘行者都是惯常游走在这些钢丝上的顶尖好手。
    据杰克所说，罗格曾经是一个最好的边缘行者，然后她就转职，做了中间人。
    像罗格那么优秀的人，无论是做什么都会比别人出色，所以她很快又成为最好的中间人，再然后就有了来生酒吧。
    “强尼银手，你牛叉啊，这么说夜之城里的暗夜女王其实是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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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可以说她是我的迷妹，但却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只有一个，永远都是爱尔特。”
    “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孔雀，你想太多了。
    那天是罗格的生日，她借酒撒疯，非要逼我答应她一个条件。
    那天正好爱尔特也在，而她也借机起哄，最后我犟不过她们，就答应了下来。”
    “那天罗格提了什么条件？”
    “她想和我约会。”
    “这样的要求，你的正牌女朋友爱尔特也会同意？”
    “孔雀，你又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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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不过是一场传统意义上的约会，我们拍了照，而拍照的就是爱尔特。
    然后我带她出去，看了一场电影，我们可没做你想的那种事情。”
    “所以你只是带她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她就跟你去了荒板塔？”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本来不带她的，但罗格却以死相逼，所以我只能带上她。”
    “懂了，那么你就是要我带着这张相片，去来生酒吧找罗格？”
    “对，我觉得是时候和老朋友见一下面了。
    我想找她谈谈，也许她能给我一点面子，这样你和桑德拉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如果她答应帮这个忙，那我再提出我自己的事情。
    如果她不答应，那我也就不必再提我的那件事，免得大家尴尬。”
    “明白了，那么我非得拿着这张相片才能见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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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不必，据我所知，罗格还是比较亲民的。
    只要你不是手里拿着武器去找她，你至少能和她说上话。
    不过如果你没有这张照片就去和她提我，她一定会在你嘴里塞满手雷的。”
    “明白了，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信物？”
    “这张照片总计有两张，她一张我一张。
    你拿着这张照片去，也许能让她冷静下来，这样我也就有了解释的机会。”
    “好的，那么我们还等什么？”
    “我们不要着急，孔雀，我必须要再次提醒你。
    待会到了地方，你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惹她。
    明白吗？在她相信我就是我之前，千万别惹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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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就是在强尼银手这不断的警告声中重新回到德拉曼车上，当他们重新回到街上时，车内却是无比安静。
    “强尼银手，你还记得当年和你一起参加那次行动的人吧？他们现在都过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觉得他们会有机会安享退休生活？
    那次的行动我们只死了一个兄弟，然而现在，岁月这把杀猪刀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快把他们全收割了。
    那次行动之后，临时加进来的那几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外几个则是不知道死在了哪个阴沟里，现在唯一能找到的也就只有罗格了。”
    “听起来她运气不错。”
    “是的，这姑娘向来运气不错。
    除了遇上我之外，她的运气从来都很好。”
    “你和她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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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你好像对我很有偏见。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们玩摇滚的，就应该天生喜欢穿皮裤抽大麻。
    如果不滥交自残，我们都走不动道？”
    “强尼银手，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我看过许多与你的东西，所以我知道喜欢蓝色，不喜欢红色。
    你喜欢狗，老爷汽车和所有能飙到每小时160公里以上的机车。
    你因为某个任务失去过一节小指，可是你却不愿意用赛博义肢补全那根手指。”
    “孔雀，我建议你你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在罗格面前表演。
    她以前脾气差得很，而且超没有耐心，但愿现在她要比以前好相处一些。”
    从强尼银手的安全屋到罗格的来生酒吧，其实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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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们的车来到这里时，来生酒吧门口却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与之前那破败的贫民窟大楼相比，就是两个世界。
    “孔雀，记住我教你的那些话。
    我还不想明天上早间新闻，所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如果你真的惹毛了她，别犹豫，立刻跑。
    记住，我已经用德拉曼专车给人收过一回尸了，我不想这一次再做同样的事。”
    “放心吧，不会出现那种事情的。”
    强尼银手的一句话就让孔雀想起了杰克，当杰克第一次带自己来这里时，他们两个都对未来充满憧憬。
    那时的杰克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扬名立万的机会，而孔雀也仿佛看到了拯救摩托兄弟会同伴的希望。
    只要一想到这个，孔雀的心情就很是沉重。因为到目前为止，重获自由的摩托兄弟会成员也只有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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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桑德拉的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我得找兰迪谈一谈，看他是否有什么计划。”
    一边心中这么想着，孔雀一边迈步向下。
    来生酒吧有个很酷的名字，而它所在的地点也很酷。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罗格选择原本夜之城的公共敛房开酒吧，所以孔雀现在是一路向下。
    进入那个并不大的地下空间，孔雀顺着人流，进入了来生酒吧的大厅。
    和普通的酒吧不同，到这里来的客人肯定不是为了消遣。
    他们更多的是为了谈生意，所以现在虽然还早，但来生酒吧里却已经有了八成的客人。
    看着前方的吧台，孔雀心中一动。于是他放弃了直接去找罗格的想法，径直来到酒保的面前。
    “Hi！孔雀先生，请问你要来点什么？”
    才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那位红发的女酒保就一口叫出了孔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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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克莱尔，你认得我？”
    “那是当然，孔雀先生，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果你是去了其他酒吧消遣，那估计没人会注意你。
    但是孔雀先生，这里可是来生酒吧，而你是兄弟会三人组之一，现在很多人都叫你10万先生。”
    “十万先生？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