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是我对不起你

    翌日，陆倾亦带着梁清婉去了她母亲的坟墓前。
    彼时天气不怎么好，雾霭蒙蒙，似乎随时随地都要下雨一样。
    梁清婉一路上走得都很慢，一边走一边说着当年她跟司蕴槿在一起唱戏的事情。
    “我跟你母亲一起拜师入学，你母亲天赋很高，又肯努力，偏偏家业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很多时候都不能自由自在的寻求事业。”
    “包括她跟我父亲的事情？”陆倾亦顺势问道。
    梁清婉脚下一顿，神情有些难看，“是啊，当年她跟卫臻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卫、司两家一直都是竞争对手，从爷爷辈开始都不对付，一直闹到了很多年。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能有几个室友好结果的。后来啊，你母亲被你外公逼得没有办法，加上卫家那边也反对，你母亲只能跟你父亲分手。
    不过，那时候你母亲已经有了你。”
    “是吗？”
    “嗯。”梁清婉点了点头，“不过你们怀了你没多久，我因为鹤家的事情，不得不抛下月魄。没想到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回来看一看蕴槿。”
    说话间，她们已经站在了司蕴槿的墓碑前。
    墓碑上，用的还是司蕴槿三十岁时的照片，年轻又漂亮。
    她就像是一朵娇艳的红茶花，不管什么时候看都那么完美。
    梁清婉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直接跪在了司蕴槿的墓碑前，“蕴槿，我来看你了。”
    多年老友相见，梁清婉的情绪跌宕不已，眼泪克制不住流下来的时候，就连天上都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冰凉的雨丝落在了陆倾亦的脸上，她立刻撑起了伞遮挡在了梁清婉的身上。
    这时，余光扫到了一抹灰麻色的身影上。
    陆倾亦一顿，将伞偏了几分，直到这时才看清楚司月魄的身影。
    “你来了。”陆倾亦语气淡淡的，一双温眸就这么看着他。
    此时的司月魄注意力全然落在了眼前这某纤细的背影上。
    他咽了一口唾液，久久地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陆倾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梁清婉，这才说，“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音刚落，陆倾亦将伞交到了司月魄的手中，转身走到了另一侧。
    随着陆倾亦的离开，梁清婉扶着墓碑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时直接对上了司月魄的眼睛。
    母子重聚，一时间二人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梁清婉声音有些颤抖，就连脚下都有些虚浮，若不是身侧有司蕴槿的墓碑撑着，只怕真的要摔倒了。
    “月魄？”
    “是啊。”司月魄眉眼清冷，显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激动。
    曾经为了这个女人，害死了那个养了他近十年的亲人。
    甚至为了报仇，生生地毁了他跟陆倾亦之间的关系。
    “月魄，我……我没想到今天还能再见到你。”梁清婉说着，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
    雨丝落在了他们的脸颊上，像是一把把的水刀砍在了司月魄的身上。
    见血，却又无形。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司月魄微微抬了一下下巴，余光扫了一眼陆倾亦，再度落在了梁清婉的身上，“为什么你明明还活着，却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死了，甚至还让我觉得是蕴槿阿姨害死了你？”
    “月魄，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梁清婉看着他一脸愤恨自己的样子，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月魄，当年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没办法养活你，没办法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且我……”
    “既然你给不了我那么多，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因为鹤家？你想利用我从鹤家得到荣华富贵？”
    面对司月魄的质问，梁清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雨越下越大，直接打湿了二人的衣裳。
    此时梁清婉的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面对自己这样的母亲，司月魄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你今天见我，想说什么？”司月魄毫不客气地掰开了她的手指。
    因为惯性，梁清婉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月魄，别再做傻事了！”
    “啥事？有意思啊。我做什么傻事了？”司月魄低头，嘲弄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有些事情我根本就不会做出来。如果不是你，倾亦也……”
    提到陆倾亦，司月魄心头猛地一抽。
    “月魄，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如果知道在你身上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抛下你的。”梁清婉激动地冲到了他的跟前，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腕，“别再为难倾亦夫妇了。妈妈欠你的，妈妈会还！”
    “你拿什么还？”司月魄越发觉得好笑，“如果我说我要整个鹤家呢？你会给我？”
    “我……”梁清婉不说话了。
    司月魄直起腰，一脸轻屑。
    他想象中的母亲应该是如戏台上那样灿烂夺目的，应当是如司蕴槿一样的妙人。
    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司月魄有些失望。
    不，是相当的失望！
    雨越下越大，彻底模糊了他的视线。
    司月魄收回视线，转身便离开。
    走到陆倾亦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袁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倾亦有些惊讶，没想到司月魄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她咧嘴轻笑，转瞬却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她会不要那个孩子。不过，作为过来人我也能理解。你什么都给不了她，她也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你对她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只是想让她帮我劝一劝你。不过，显然袁菀对你失望了。”陆倾亦闭上了双眼，几秒后再度睁开，“见到你母亲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
    “我得谢谢你。”司月魄内敛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离开了墓园。
    他一走，陆倾亦这才走到了梁清婉的跟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梁清婉面色发白，泛白的指尖触碰着陆倾亦的面颊，哭得泣不成声，“蕴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也害了倾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