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坚壁清野

    正午，洛明已经坐船回到美泉领山外的核心地区——也就是当年他最初受封的那个骑士领——就先下了船。
    其余的士兵们继续乘船，从水道入山，到这安全的后方去休息。
    而他则暂时呆在山外的第一线了解情况。
    邓加尔和达康等人此刻就在这里等候，见到他，立刻报告了相关情况。
    领地最外围的田地，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多半无法及时收割，已经全部焚毁干净，而在内圈的田地，有一半已经收割完毕，剩下的还在收割，不过也在逐渐减少收割人手，并且正在着手准备，最后会把收不走的都焚毁。
    宁可全部烧掉，也不能在贝兰人的手里资敌。
    虽然把大片获得丰收的麦田烧毁是很痛心的事，但这并不能是完全损失掉。
    非要的话，其实能够稍微捞回一点成本——烧剩下的灰烬可以肥田，明年清理一下的话，就是前所未有的肥沃，种出来的庄稼产量会胜过往年。
    在这个过程中，就有两个大队的兵力被抽调了出来，严阵以待。
    虽然其中混着不少民兵，但在洛明的制度中，任何民兵每年也要至少接受二十五天的军训，一级预备役甚至每年有七十天，已经马马虎虎能比得上某些贵族手下的“精兵”了。
    有没有完善的训练体系和制度，就会导致这样的差距出现了。
    那些“精兵”虽然吃的好，领的钱也多，还有较好的武器装备，但他们本身缺乏纪律性，互相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士气可以突然变得极为高涨，也同样能突然低到要全军溃散的程度。
    这两个大队如果真正上战场的话自然不如纯粹的正规军，但仅仅是在原地列阵，一眼望去就十分整齐，令人分不清虚实。
    贝兰骑兵曾经稍微侵入了美泉外围，在看见两个大队的士兵已经集结之后，就先撤了回去等待步兵跟上。
    如果是精力充沛的骑兵，完全可以绕过步兵去四处袭扰、各个击破。
    但贝兰骑兵昨天急行军一天，现在也还没完全缓过来。除此之外，美泉人主动焚毁了大片农田，坚清野，填塞水井，截断水渠，焚烧房屋……也让他们失去了四处袭扰破坏的兴趣。
    甚至有不少贝兰骑兵成队散开去，到附近的其他领地上劫掠。
    和美泉领有同盟关系的那些贵族领地，基本上也都做了坚清野的准备，光是看见那焚烧农田的黑烟，贝兰骑兵就知道那边没有多少油水，干脆绕过。
    而没有听洛明劝的贵族们自然就倒了霉，虽然他们自己可以龟缩在城堡里，但城堡之外，许多领民就被贝兰人驱赶着收割麦子，然后被输送往贝兰人的驻地。
    当然，许多领民带着粮食去了，就回不来了，他们会成为炮灰和民夫。
    洛明从这些情报中，已经判断出了贝兰人下一步的计划。
    “游骑四出，收集粮草，掳掠民夫……这是准备削弱周边其他贵族的力量，截断援军来救援我们的可能，同时增强他们自己，变成稳扎稳打的模式，要积蓄力量将我美泉一举拿下啊。”
    当然，贝兰人自然没打算打成拖延日久的持久战，他们大概是准备修整一两日，等士兵、战马的精气神恢复之后，再以堂堂之阵攻过来，想要一举取胜。
    之前，他们越是心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因此才让洛明有机可趁了好几次。
    那么换一种方法又如何呢？比如稳扎稳打，虽然慢一点，但胜在稳妥，无懈可击。对于原本就处于强势一方，看上去怎么打都能赢的贝兰人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美泉领的潜力。
    论长期潜力，农业技术过人一等，工业生产正在萌芽，美泉领的确是无人能敌，当然，这些都不能立刻转变为战时的力量。
    不过洛明知道，无论道路多么光辉而正确，也要有足够强的剑来护卫它。否则要么会被反动的旧势力扼杀，要么就会被贪婪的秃鹫瓜分，他们作为胜利者继承先进道路发展壮大，而死者除了一个“先驱者”或者“萌芽”的名声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因此他才确立了一系列的制度，就比如动员制度，这些都体现了他的短期潜力——也就是将其他实力迅速转化为军事实力的能力。
    贝兰军花上一两天，能够恢复大部分的元气。
    但洛明这边花上一两天，则可以迅速整编出一支规模巨大的军团！
    “哼，不用再呆在这里了，我们进山。”
    洛明远远望了一眼贝兰骑兵扎营的方向，接下来，便亲手点燃了他住了两年的这一处领主府，骑上战马，踏上了进山的道路。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吧？”达康突然声地问道。
    虽然对洛明、对美泉领都很有信心，但达康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这样规模的战争，多少是有些慌张了吧。
    洛明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一定会的……只可惜了这片土地。”
    他所做的坚清野其实远远算不上彻底，贝兰人虽然觉得这里已经被破坏得很彻底，但其实洛明只要收复失地之后，花不了一个月时间就能恢复大部分设施的功能。
    但像是被烧掉的粮食和房屋等等，就不是能够轻易回来的事物了。
    整个领地要完全恢复元气，回到战前的状态，那么花上一年都不奇怪。
    考虑到在战争中会死许多人，恢复速度可能还要更慢些。
    其实洛明对此真的很心痛，如果敌人没有这么多的骑兵的话，他就会干脆在这里布防死守了，差不多能够保存下半个领地的元气——但贝兰人骑兵众多，可以轻易包抄他的后路，阻断他与后方卡洛山的联系，阻断他的粮道，这就很难守了。
    “不过，净亏损阶段现在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会有盈有亏，然后扭亏为盈，消弭赤字，大赚一笔！”
    洛明不再为已经失去的东西懊悔，而是立刻思考起了如何在战争中和战争之后牟取更大的利益。
    看见他这么快就恢复了积极自信，甚至还带着一点贪婪的感觉，家臣们的负面情绪也立刻就被驱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