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原本的轨迹

    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两个女生在呼唤着我的名字……
    “列御风，起床了！”老妈的吼声把御风从梦中揪了出来。
    “高考考成那样，还好意思睡懒觉？我要是你，几天几夜都睡不着！”
    又开始了，自从查到了高考分数，老妈没有一天不骂他十几顿的。坏消息接踵而至，御风被高校退档，陷入了很可能无学可上的尴尬境地，如果补录再没有消息，上国办大学就完全没有希望了。自此之后，老妈看他浑身上下哪里都不顺眼，起床晚了要骂，刷牙慢了要骂，吃饭快了也要骂，做什么都能被挑出错来。
    “知道今天要去干什么吗？”
    “去干什么？”
    “去民办大学考试！一点儿都不上心自己的事！都要没学上了知不知道啊？我要是你我得急死。就你这样能考上大学才怪，吊儿郎当的什么都不上心……”
    “知道了，我这就去。”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你妈妈我从小可都是最优秀的学生，要不是赶上特殊时期我早就上重点大学了，结果呢？你连个普通学校都考不上，我在单位都抬不起头来，同事问我你考得怎么样我都不好意思说。人家的孩子，有上重点的、有出国的，你呢……”
    赶快逃离，赶快逃离……
    公交车上，御风望着窗外愣神，早上的梦境的碎片，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是个什么梦呢？
    只记得有两个女生在喊他的名字，好像还都是很漂亮的女生，她们喊他做什么？隐约记得一个女生扎着双马尾辫儿，辫子的末梢触到脸上，另一个女生好像一直在哭，眼泪掉在脸上痒痒的，她们是在为他悲伤吗？
    想不起来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画面一直停留在脑海里，感觉非常亲切，非常熟悉，但就是回忆不起她们是谁。
    同学吗？邻居吗？都不是，说要是认识的人不应该完全想不起来。彻底的搜索了数遍记忆后，御风还是暂时的放弃了，兴许哪天就能突然想起来。
    “体育馆站到了，请从后门有序下车。”
    大上午的考什么数学？脑子昏昏沉沉的，完全没有考试的状态，试卷上的题目不应该很难，怎么看着都像天书似的？三角函数公式是什么来着？导数……导数是什么……真应了一句话“试题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不少人在学生时代都有这样的体验，考试前听到一首歌或者在想一件事，结果到了考试时这歌声这事就一直不断的重复在脑海里，“根本停不下来”。即使清楚地知道这是在考试，知道不能分心，可越这么想越严重，甚至会陷入长时间的大脑空白期，有人说这是过度焦虑紧张所致。
    此时的御风就是这样，早上的梦境一直出现在眼前，他努力的不去回忆，可大脑偏偏要去回忆。和高考考数学时一样，半个多小时过去他一笔未落，试卷干净如新。
    “同学，你快答题。”监考老师的话让御风回过神来，他心说这次考试看来又是凶多吉少，转念一想也无所谓，补录的结果还没下来，民办学校只是最后的选择。不过要是让老妈知道了考试结果，估计又……算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爱怎样怎样去吧。
    御风基本确定放弃了这次考试，时间开始变得难熬，又不能左顾右盼，他只好不停的看手表。
    嗯？这是什么？
    手腕系着一条白色带子，还是松紧的，像是女生的头绳、发带，怎么会有这东西？
    摘下来仔细端详，发带内侧绣有两个字——“梦”“雪”。
    梦？雪？
    梦……雪……
    怎么这么熟悉？
    上官雪……南宫梦琳……两个名字浮现在他头脑中，可记忆中没有与这两个名字相对应的信息。
    上官、南宫，这样的复姓应该很特殊，很容易被人记住才对，而且两个人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同一条发带上呢？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吧。
    御风的目光又回到发带上，不同于一般女生扎头发用的工业产品，这发带洁白透亮，手感如锦如丝，说不定是纯手工打造的高级货，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会在他手腕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御风便发现发带的奇特之处，那丝绸的面料摸上去有点凉，而且一直是凉凉的，与六月底闷热的天气形成不小的反差，一般来说只有金属类的东西才会这样。另一方面，他还发现作为丝织物，发带竟然完全不吸水，脑门淌下的一粒汗珠无意中与发带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可它就像是打在了雨伞上，很快滑落到桌上。
    这东西得多高级？御风此时已经完全不管考试的事情，专心志致研究发带。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御风实在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将发带垫额头，睡着了。
    他不知道，额头的发带此时泛出一层红蓝交织的微光……
    梦里，他坐在校车中部，望着窗外长长的隧道带来的黑暗发呆……
    列御风，甲四班。
    “同学你能帮我看看我在哪个班吗？”“快离开这里！”“这就是我们的寝室。”“要永远在一起……”
    “同学，醒醒，要收卷了。”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御风大叫着冲出考场。
    “考试时睡觉，交卷时想起来了有什么用？”老师觉得莫名其妙。
    ……
    傅阳学院，校史馆大厅，御风的剑盾被安放在最后一排。
    “列御风是这届新生中第一个为学院牺牲的人，希望他在现代世界能获得幸福，我们也将永远记住这个名字。”司校表情沉重，虽说牺牲在列国世界总是难免，但作为学院的“掌门人”，不希望任何一人离开。
    “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梦琳小声问道。
    “从列国世界消失的人，从来就没有回来过，对不起。”
    小雪紧握着御风的剑，迟迟不肯放手。
    “上官雪，在下次战斗之前你可以在其他年级寻找新的队友，也可以保持二人的组合，许多人都会选择维持原有的组队。”欧阳老师搂着小雪，“接下来还有更加严酷的战斗等待我们。”
    原来，因为柤城严重犯规伤了人命，年级战被迫终止。但在实力强大的楚国袒护下，伤人的枪手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柤城人甚至可以气焰嚣张的离开。不仅如此，柤城借着这次事件竟然反咬一口，说傅阳国傲慢无礼必须讨伐，主动向傅阳宣战，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我们不需要新的队友，”小雪拿起御风的剑，“一个月后，我就拿着这柄剑替他出战！”
    “我也是。”
    ……
    “甲子”寝室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两个女生静静的坐在床头。
    “小雪，当时由美说的就是御风对吗？”
    “嗯，她当时有强烈的预感。”
    “那也就是说，只要相信他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我相信。”
    “可是小雪，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下个月如果我们失败，就没有未来了。”不仅是梦琳，御风牺牲之后全班甚至全年级都弥漫着一股悲观的情绪。如果傅阳学院被征服，说不定女生们会被抓取为奴为婢，男生沦为劳役苦力，这比牺牲在战场上更要令人绝望，尤其是对这些大一新生来说。
    “不，在御风回来之前，我们不能放弃。”小雪在这种情况下显示出常人所不及的坚定，平日里不善言辞的她一直在鼓励着梦琳，鼓励着由美，因为她相信那个人不会真的从此消失，相信他还会回来。
    御风的生活已经回到原本的轨迹，逐渐恢复记忆的他，又将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