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巫山云（4）

    脑海中浮现苏煊的样貌举止，玉瑾心里忽地燃起一抹希望——或许煊哥哥有办法把她救出皇宫？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须臾，她就沮丧地垂下了头，皇帝都换了，苏丞相的位置还稳不稳她都不知道，更别提他儿子现在是何种处境。
    也许他们此时自己也是一片焦头烂额呢。
    玉瑾叹了口气，小心地处理完伤口回房趴在枕头上，眼皮一下沉似一下，她几乎是立刻睡着了。
    直到半夜被饿醒，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刚一转身便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
    该男子身穿玄色锦袍，眼底一片乌青，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玉瑾惊讶地看着他，又揉了揉眼，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这才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住的地方离皇后贵妃们的宫殿可一点都不顺路啊。
    秦珏只盯着她看，不发一言。
    这种黑漆漆的眼神看得玉瑾心里一阵发毛，要不是她能看到他头顶红色的光环，知道他喜欢她，要不然她迟早被秦珏的眼神给吓死。见他不说话，玉瑾也没心情去哄他，眼下先填饱肚子再说。
    好在桌上的茶盘里还有一些点心，虽然不是很新鲜，但玉瑾也不计较，倒了杯热茶小口小口地吃着。
    玉瑾正吃得满足，秦珏身影如鬼魅一般飘到了她的对面，他忽地伸手过来，指尖触到她的嘴角，玉瑾身体一僵，嘴巴鼓鼓的看着他，然后就见他捏下来零星的点心碎渣放在桌上。
    “你很饿？”
    他终于开口，嗓音低得过分，还带了些鼻音。
    玉瑾点了点头，咽完口中的食物喝了口茶后才说：“是啊，下午洗完澡直接就睡觉了。”
    秦珏手抵在唇边低咳了两声，黑眸凝视着她：“膝盖上的伤怎么样了？”
    “还行。”玉瑾很简短地回答，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似从前那样要好，但她也不想让他看到她丑陋的伤口。
    “让我看看。”
    玉瑾：“……”
    她摇了摇头，“没甚么好看的。”
    秦珏却很坚决，他微微俯身握住她的脚腕抬放在自己膝上，动作极为娴熟地脱去她的袜子，修长的手指卷起裤边，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玉瑾有点傻眼。
    这，他这是脱了多少人的袜子才练成这种手速啊？
    “不要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我。”秦珏的语气淡淡，“小时候我可没少伺候你。”
    玉瑾微怔，年幼时秦珏对她确实很照顾，与其说是她身边尽职尽责的小太监，更像是一个体贴温暖的大哥哥。天家薄情，她虽兄长众多，却很少有人如此关心爱护她，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公主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
    见他盯着自己膝盖的伤口看，玉瑾脸有些热，她不好意思地用手遮掩着，“哎呀别看了，丑死了。”
    秦珏眉间微蹙，“确实有些丑。”
    玉瑾：“……”
    她要收回前面的话，秦珏一点也不体贴！
    目光在她莹润的小腿上停留片刻后，秦珏才把她的裤管放下，但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玉瑾忍不住问：“你刚刚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珏的目光微闪，淡声道：“怎么，你这里我来不得？”
    倒不是来不得，玉瑾小声嘀咕着，“就感觉有些奇怪啊，大半夜的你不去抱着皇后，来我这干嘛。”
    秦珏却似乎突然高兴了，他挑了挑眉，问：“你想不想我去陪皇后？”
    玉瑾慢慢喝着茶，面露迷茫：“啊？这跟我有甚么关系？”
    秦珏的脸色瞬间又阴了下来，他如此明显的情绪转变让玉瑾有些摸不着头脑，早晨还因为大婚龙颜大悦大赦宫廷么？怎么这会儿又这副神情？好像她说了甚么十恶不赦的话一样……
    她摸了摸耳朵，小声问：“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如果我说错话，你别生气啊，我、我不是成心的。”
    玉瑾谨慎严密地解释着，本以为秦珏的脸色会好看一些，却没想到她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眉宇间涌动着一股戾气，狭长的黑眸也直勾勾地瞪着她。
    心扑通扑通地跳，玉瑾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个躲避的动作彻底点燃了秦珏的怒火，他倏地把她捞入怀中，大掌握着她的细腰，让她岔坐在自己的腿上。
    两人面对面，挨得极近，呼吸相闻。
    玉瑾只觉一股清淡的龙涎香扑鼻，秦珏那张英俊的脸忽地放大在自己面前，她大脑空白一瞬，讷讷道：“怎、怎么了？”
    因为紧张，她纤密的睫毛扑闪着，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嘴唇不自觉地紧咬着，看得秦珏眼里的风暴愈演愈烈。他的虎口摩挲着她的侧腰，滚烫的热意渐渐侵入，让玉瑾不觉微微颤抖。
    “你当真觉得，我和皇后睡，与你无关？”
    他的嗓音低哑，黑幽幽的眼睛直盯着她，让玉瑾有种他似乎是从熊熊地狱业火中走来的魔鬼的错觉。她舔了舔唇，小心地回答：“应该与我有关罢。”
    嘴上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可不这么认为，帝后琴瑟和鸣相处融洽，她一个落魄公主跑来掺和甚么……
    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秦珏的薄唇微启，低声道：“那你说说，跟你有甚么关系？”
    玉瑾：“……”
    怎么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眨了眨眼，大脑飞速运转着，信口胡诌，“嗯，是这样的，阿珏你呢是我的好朋友，你成亲有了妻子，我、我当然为你感到高兴啊。”
    “哦？”秦珏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如果我说，我和皇后贵妃根本没有圆房，你怎么想？”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玉瑾脸色微红，艰难开口道：“阿珏，你、你不要因为这个事情难过啊，你的身体情况已是既定的事实，我想你应该试着去接受，不要、不要继续为难自己。”
    低哑的笑声忽地传来，玉瑾惊慌失措地看着秦珏，不知他为何突然笑了起来。她小脸微红满是无措的样子看在秦珏眼里，却是一种效力极强的催情剂，他本就压抑许久，此刻心底的那头野兽终于按捺不住冲出了牢笼。
    手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黑眸直盯着少女乌黑的圆眼睛，秦珏附在玉瑾润白的耳边，如恶魔低语：“瑾儿，一直以来你都误会我了。”
    玉瑾的心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整个世界只剩下秦珏低沉的声音——“我啊，其实不是太监，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玉瑾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湿热的舌头舔了一下她洁白的耳垂，玉瑾身体猛地一颤，手被他握住往下，之后就听到秦珏低沉的笑音：“不信，你可以摸摸。”
    纤细柔软的手被带着向下，玉瑾的脸瞬间通红，她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圆眼睛羞怒交加地看着他，咬着唇：“你！不知羞耻！”
    秦珏低笑着，把她更紧地抱在胸前，“我暂且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前提是你听我的话。”
    他的胸膛似火炉一般，炽热的气息不断袭来，让玉瑾有些喘不过气，她推了推他，却像是在推一堵坚实宽厚的墙，实力太过悬殊，她只好识时务，“好，我都听你的。”反正，她也没甚么选择。
    “它有些不舒服，你来揉一揉。”
    玉瑾脸颊发烫，不敢去看秦珏的脸，她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接受一向斯文守礼的阿珏，竟然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
    秦珏高大笔直的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散漫中又带着一丝紧绷：“听到没有？如果你再不动，我就不客气了，吃大餐总比吃小菜更好。”
    甚么大餐小菜的，玉瑾脸色通红，只觉肩上似泰山压顶，她纤瘦的脊背都被压弯几分。脸颊不经意贴上他的脸时，她才发觉他的体温不太正常。
    “喂，你是不是生病了？”
    秦珏的喘息微重，慢声道：“嗯，吹了会儿风，有些着凉。”
    玉瑾：“……看太医了么？”
    滚烫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边，秦珏亲了一下她的耳朵，低低地说：“没有，我来看看你就好了。”
    他的嘴唇也很热，让玉瑾不自禁颤栗，她毫无章法地隔着衣物揉搓着，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感受，耳边只能听到他愈加粗重的呼吸声。
    “瑾儿，你叫叫我的名字。”
    玉瑾红着脸，小声叫了两声：“阿珏，阿珏。”
    秦珏身体倏地一颤，黑眸不甚清明，他急促地喘息着，低下头吻在了她的脸上。
    衣物狼藉一片，知道玉瑾喜洁，秦珏把她抱放到床上后准备离开，却又忽地转身，弯腰凝视着她泛红的脸，“夜里再做梦，不可以再梦见苏煊那个人了。”
    还亲热地喊他煊哥哥，他算哪门子的哥哥，不就和公主见过几次面？有他这样陪伴瑾儿十年来得重要么？
    玉瑾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有几分幽怨的眼神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刚睡醒时见到他脸色不好，原来是她之前睡梦中喊出了煊哥哥的名字？
    她不由地笑道：“这个事情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呀。”
    秦珏看着她也跟着笑了，“我会不定时来检查，要是再被我听到你在喊他的名字，大餐就立马上桌开吃。”
    玉瑾：“……”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她忽然想到，就算是她没喊苏煊的名字，如果秦珏耍赖说喊了，她不也毫无办法么？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